【伪装者/楼诚/短篇】碎影

第一篇写的楼诚,没什么经验感觉写起来很艰难,不过竟然还是产出来了。

很短然后没什么剧情…所以ooc的可能性小一点吧…

这是一篇be(。)


——碎影

——[About明楼×明诚]

——[From柳逐卿]


玻璃杯里的酒液被衬出橙红的暖色,如若此刻天幕上浮现的夕晖色块,层层叠叠堆积在灰白的云块上,留下格外相称的轨迹。雨后放晴的夕阳或许便是有着这样叫人沉迷而又觉得悲悯的情感,明楼心中这般兀自思索着。

悲悯…吗?手上传来的是来自玻璃独有的温度,渐渐冷透指尖,弥漫在心底漾成一片。明楼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独自地,静静地只为看这西山日暮的变幻了。夕晖最后的光辉投射进故景如旧的房间,从来冰冷的家具陈设被镀染上了难得的温暖。玻璃杯搁在窗台之上,明楼的手指于光滑的杯壁上来回摩挲,泛起细微涟漪的液体并未引起他全部的注意。

大是秋日,天日越短,黑夜来得越快,收敛掉了白昼的一切明亮光芒,剩下的将全部被浓墨般的夜色殓走,没有一丝昔日痕迹。

很多东西消失得都如同不曾存在过。

明楼忽然地就又想起了那个人,倏忽间地,毫无征兆地,那个人的容貌就这般可以称得上突兀地凝在了他的脑海里。

好像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他只剩下那些模糊而不晰的轮廓;可时间好像又只是走动了这么一秒两秒,一日两日,他依旧在记忆中,未曾褪色过一笔一划。

微冷的酒液入喉,竟觉得热辣辣地滚过喉头,流淌过喉管,最后沥干一滴滴跌进了身体,明楼微微蹙眉,只觉得这口酒含在嘴里,连舌根都是僵硬地发着苦,苦而不能言,苦而不可言。

远山浓重的暗色将亮丽的金橙色光芒一点点分割划裂,晨昏的界限被一点点以黑色填满,撑不开最后光亮的缝隙,戛然徒留下一片捉摸不透的夜色。

本该透亮的房内最后终于还是变成黑白,明楼伸手开了桌案上的台灯,朦胧拢出的灯光照亮了小小一方空地,凌乱的桌面堆积杂乱的文件,已干的浓黑墨迹笔画清晰历历在目,一切犹如前夕未曾改变分毫那般模样。明楼就这般静立于窗台前桌案后,凝眸细细盯着那一张张被灯光透过变得橙黄如若旧闻的纸张,仿佛就能够透过这些层叠着的纸张,窥视到这之后的一切。

手中的玻璃杯依旧安放在启开的窗上,一点点余下的残酒终看不清原本的色彩。夜风轻轻摇动着窗扇,在空中晃动出吱呀的细小音节。

明楼忽觉得头疼。

像是什么沉重而十分有力道的东西,一下子沉沉地撞在了一堵坚固的墙壁之上,玉石俱焚,两相崩灭。明楼伸手拿过一旁残余下的药片,仰头吞下。干而散落下粉末的药片黏在干涩的喉咙中,动弹不得,苦味又密密匝匝地蔓延上来,填满了整个口腔。混合着先前饮下的酒液,交错在药片苦涩难咽的味道之中,明楼才想起要送下一口水。

拿过水杯的手指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分明没什么重量却叫明楼觉得沉甸甸太不趁手。带着微微甜味的凉水冲灌进喉管,如同潮水泛起冲掉了先前所有的痕迹,无论是药片的粉末亦或是只剩下干涸味道的酒液,全都被清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可是明楼分明还觉得,那不再干涩紧绷的喉道里,还是留有什么怎样也抹刷不去的痕迹。

就像是某种早已刻在心间的痕迹,时间哪怕如潮,哪怕匆匆而忙忙,也消弭无事。

许是药力发作,那隐隐约约却又十分强烈的痛楚稍缓不少,明楼放松了一直绷直的脊背,半倚在了椅子上。只有一盏台灯光芒的房间终究还是太过阴暗,甚至都只剩下了黑白的色块。明楼仰头,这么近又这么遥远的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沉沉地坠着,像在黑夜中潜伏着的心魔,静待着他有朝一日坚持不住而扑向他。

手指冰冷,按上温热的皮肤,明楼用力捏了捏鼻梁,于黑暗之中睁开了双眼。窗外的夜风依旧这般缓慢而轻轻地吹动着,窗帘晃动如同春日里摇晃的枝桠,一点一点敲打在他的心上。

就像走马灯一般的回忆汹涌而来,哪怕一块块碎裂,哪怕一片片零落如齑粉,也还是将他全数吞没。

明楼尚且还记得,他当初捏在手里的那一张薄薄的却宛如有千斤重的白纸。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是这么的宽广又寂寥,竟叫他心生一丝恐惧。他的嘴唇泛白,颤动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那么轻那么薄的一张纸,他这双有力的手,却觉怎样也握不住。

而最后,明楼在最后,依然能够维持住自己在他人面前完美无瑕的伪装,启开的嘴唇里,最后还是掉出一句太过掩饰的,风轻云淡的“知道了”。

无能为力的无助与绝望一下子喷涌而出淹没了他仅存的思绪,明楼依旧冷静沉,只是无法抑制颤抖的唇角与牢牢攥住的拳头,无法抑制从心底深处如同疯长的藤蔓般的刺痛。

他的指尖这么用力地抵着那纸张的一角,让它变软,将它变皱,却怎样也无法将它撕裂成无法拼凑的粉末,扬手一挥便是尘灰。

划破黑暗的是白天的光明,笼罩明光的是暗夜的沉默。这一切明明是这般玄虚而奇妙,复杂又繁复,可如今隔断生死,隔绝阴阳的竟然就只是这么轻轻薄薄到毫无重量可言的白纸一张。

明楼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悲,更觉得可叹,还觉得可怜。

可是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就枯坐在那里,不肯松开手中那陌生触感的纸张,听着时钟走动的声音,一下一下,从天明走到天黑。

当时明楼踏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走进了明公馆的大门,被撕割开的,是白昼与黑夜最初与最终的界限,被他的脚步匆匆抛却在身后。

都过去了。

他一次一次地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那西洋钟上的指针和分针终是要一圈一圈地转动,有条不紊,规规矩矩,不会因为阴雨或晴空而改变自己的轨道。

明楼终究是明楼,有那么一日沿着一盏盏引路的路灯走回明公馆,他站在冰冷的大门口,安静伫立,不言不语。头顶的月光依旧这般清冷皎洁,身旁的路灯没有生命只是为了点燃而点燃,明楼伸手推开门,触碰到铁锈的温度,触碰到刺骨的冷意,他方才惊觉时过境迁,恍若隔世。

玻璃猝然碎裂的声响划开了这寂静到空寂的氛围,碎成一块块拼凑不齐的玻璃块也同样安静地卧在地面上,弯起弧度的某一片里还盛着一汪摇动的酒液。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酒杯碰撞的声音,接而勾勒出那一张熟悉到越发遥远的面庞。

他的回忆中出现了火树银花的盛景,继而描摹出那一抹熟稔到越发茫远的笑容。

他的记忆中掠过了画笔飘动的画面,续而凝想出那一面熟识到越发黯然的眉眼。

他的念想最后停留在落入手中的轻薄一纸,最后崩碎成前生后世都再也无法恢复如初的模样。

……

很多事情,很多过往,真的都已经过去了。只不过偶尔于这太过寂静,太过空荡的环境之中,没来由地忆起些昔日旧景,营造出一种仍未走远的故景如昔。

明楼深爱他往昔的眼眉唇角,深爱他如故的鬓角轮廓;也同样深爱着那一段并肩而过,携手而去的染灰尘事。这一切,与当年的那个人所怀有的感情,所抱有的情愫,都是一模一样,如同复制。

明楼以手掌撑着额头,借助这小小的一束台灯灯光,看着台面上摊开的一份份如出一辙的白纸。上头以不同的字眼叙述着不同的事件,每一笔都是他握住写下的力度,墨水渗透进纸张的纹理,如同生根。明楼的手指懒怠地拨动着这堆积而起的文件纸张,捞到了那一张被揉皱,被捻动了无数次的,他太过熟悉的那一页纸。

明明都已经被堆放到了最深最深的角落,他却还能够仿佛凭着执念一般,能够准确地捕捉到。就宛若昔年相处的光景,他眼神的余光,总可以不经意地那人永远不曾移开的目光相撞,落入二人都太过于熟悉的眸光之中。

明楼的双眸仿佛凝了光,透着暖意,怔怔地望着上面墨迹分明的字眼。

短短十六画的字,明楼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于模糊重叠的视线之中,于眼眶发涩鼻尖发酸的感觉之下,明楼终于还是看不清了那个他这十数年熟捻于心的名姓。一下子就被晕开的墨迹,一点点流淌在这张纸上,留下浅浅淡淡的磨痕,最终的目的是淹没掉了那个叫明楼无论多少次翻看都觉得窒痛的字眼。

明楼的手掌牢牢地捏紧了这一团被打湿的纸团,一点点牢牢熨帖在手心里,奈何手心的温度同样与这夜风般冰凉,暖不了任何人。

他好似毁掉了这宣告终结的标记,可这一切就像梦一样,一场永远不会有人叫他醒来的梦,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梦,一场永远都只剩下他孑然一人的梦。

后来明楼把“家园”挂在了自己房内的墙上,就正对着这张书桌,彼时他微微一抬眼,便将这熟悉的画面纳入眼中,收入眼底,生生化为这第无数次的疼痛。

这幅画的色调与层次,都是他了然于胸的,这幅画的作者,是他安放在心头的人。而这幅画的画面,到头来终究变成了只能埋藏于心的无端臆想,变成了一场庄周梦蝶似的美梦,变成了埋没在这上海纸醉金迷的表象声色之下,蒙上厚厚尘垢的旧故事。

明楼以身外身的身份,做了一个梦中梦。

湖畔旁……树林边……独留一人……?

像这种幻想过太多种结局,最后选择的却是从未料想过的终章的旧故事,就和那躺在地上碎开的玻璃块似的,有着尖尖的棱角,也就这么深深地扎在了心头最痛的一处。哪怕不会流血,哪怕没有伤口,哪怕很快就能够被遮盖,被痊愈,但刺下的痛楚却如同烙印在骨髓深处的印记,深刻又难忘。

摇摇晃晃的玻璃片在地上慢慢动了动,盛着那一汪澄澈酒液终究还是覆了,一点一滴滚落在木制地板上,一粒一粒像是有着自己的回忆,自己的生命,被桌案上的灯光一照,就是一片片碎开的影子,投射出的是无疾而终的年少事。

明楼缓缓闭上了双眼,眼睑阖上的瞬间,他仿似能在这细瘦的碎影之中,窥见于那朦胧迷蒙之中一步步,坚定不移地走向自己的人。那人长身玉立,仿若能够拨开云雾,切断黑夜,跨越生与死,阴与阳永恒的界限,最后一步步走入那沉湎入风雨之中的碎影里,越过这重重阻碍,最终已然能够安好无虞地走到自己的身边。

轻轻唤他一声。

“大哥。”

好梦如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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