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你听风在吹 Chap.8
Chap.8 汤
黄昏的日头打落进来，照耀在书房窗台上的那个精致的玻璃花瓶上。透明的质地将暖色的夕晖渲染进己身之中，从来无瑕的颜色此刻竟反衬出一片温暖的海洋。赵启平遥遥地看过去，只能看得清一片橙黄柔软的色彩之中，那格外耀眼的胭脂红。
谭宗明早先送给他的第一束花，那一捧满天星早已枯死不知道多久了。赵启平为了寻找到与原先那捧一模一样的也算走遍了海市的花店，最后也是个好结局，终于得偿所愿。
他望着那开得艳烈的花蕾，不禁心想，若是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得偿所愿，那该有多幸福，又该能省去多少悲哀与愁苦的心情。
可若是真能免去这些消极心情，于人生道路上行进之时，又会失去多少妙不可言的故事。
赵启平一下午都坐在书房里安静地打字，此刻静下来之后竟也觉得有些肚饿，大概是到了要用晚饭的时间了。
休假的时候他的吃饭时间总不是很规律的，想着冰箱里也只剩下了那么点剩菜，拿出来热一热就凑合一下吧。
赵启平从书房里走出来，暖色的余晖落满了空荡的客厅，偶一抬头便看见那幅巨大的山水画。赵启平顿下脚步，细细看着。他不知道看过这幅画有多少次，但无论多少次之后，脑海里总会跳脱出那一日谭宗明的赞扬。
他笑了笑，嘴角温柔地翘了起来。
赵启平煲了个骨头汤，许久没尝了，有些怀念它的味道。
他第一次吃到骨头汤还是谭宗明从医院送他回家的那一天，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忘记了是谁的肚子先耐不住咕咕地叫了起来，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倒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谭宗明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解了袖扣，挽起袖子问他：“你想吃什么？”
赵启平戏谑地歪着身子笑眼打量他，问道：“作为总裁不应该天天山珍海味，满汉全席的吗？怎么，谭总还会做饭？”
不与赵启平进行这样滑稽而幼稚的对话，谭宗明没答他，自来熟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梭巡了一眼，大手一挥只说：“那就煲个骨头汤吧，刚好给你补补骨头，省的以后再折了。”言罢他就从那冰箱里搬出一堆食材，几乎是要捞空了赵启平家的冰箱，而后一边系围裙一边笑道，“赵医生你的生活品质可真不怎么样，天天吃的医院食堂吗？”
谭宗明腰上的那条围裙，有着小女生特别的审美，谭宗明拿起来看一眼，也就知道肯定是曲筱绡给买的了。得，这点小事不在他的考量范围里头，再说起来，现在赵启平可是眼巴巴地坐在客厅里等着自己为他奉献一道大餐呢！曲筱绡这个人，早在一片油烟机的响声之中，被谭宗明抛掷到了九霄云外。
赵启平一开始是极度怀疑谭宗明的做菜能力的，还担心要不要自己提前那个119的免得他到时候炸了厨房。不过事实比较出乎他的意料，谭宗明非但不是五谷不分的人，而且对着做菜还有着独到的天赋。
那边赵启平还在纠结要不要跳过去看看的时候，厨房里骨头汤的香味已经飘荡出来老远了，钻入了赵启平的鼻子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觉得，可能当时发出咕咕声音的，是自己的肚子。
回忆像是断片一般戛然而止，油烟机的轰鸣声中赵启平渐渐回神，一阵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刚好与回忆中的画面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拿过一个碗，鲜香扑鼻的汤汁上浅浅地泛着一层薄薄的油片，翠绿的葱花成了最鲜艳的点缀，漂浮在其上的有之，落在肉质软嫩的骨头上的有之。赵启平捧着碗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指尖上的滚烫让他放下碗的瞬间就缩回了手，接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
随便热了一下剩菜，赵启平倒是不将就，一个人面对着那幅山水画，面对着香气扑鼻的菜肴，对着空气微笑了一下。
白米饭上氤氲出的热气像是烟雾缭绕进了赵启平的眼，他用力眨了眨，想着大概是自己的隐形眼镜滑动起雾了才是，否则，怎么可能会面对这一桌菜色，掉出眼泪来呢？
最初的时候这饭桌上坐了两个人，谭宗明略有嫌弃地把围裙甩在椅背上，那恶狠狠的模样，像是狗血电视剧里冲着对面的女主甩钞票的霸道总裁。
那边坐着的赵启平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谭宗明不和这个伤号一般见识，却担心他这样大幅度的笑法别到时候又扭送进了骨科。赵启平半晌才捋顺了自己的舌头，一脸幸灾乐祸的小表情：“谭总，我觉得这个围裙，很适合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带着这种魔性的笑声，谭宗明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
那边赵启平还笑得疯癫，这边谭宗明夹起一块排骨吹凉了之后一把塞进了赵启平合不拢的嘴里，咬牙切齿道：“吃吧吃吧，有的是你吃的。”
尽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大块肉噎着了，但赵启平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块不烫嘴的肉，在嘴里嚼了嚼。肉质鲜嫩而又嚼劲，汤汁都很好地被吸收了进去，平平淡淡之中有着一丝丝的鲜味在舌尖游走。赵启平不得不从心眼里感叹，谭宗明这做菜的能力，不一般啊。
“谭总，做人要斯文一些，你这样小心那些小姑娘家家的看不上你。”赵启平边嚼着边揶揄一旁无声吃饭的谭宗明。
谭宗明的眸色在漂浮不定的白气之中黯淡了些许，眸光似是逝掠的风，闪动了一下便稍纵即逝。他咀嚼饭粒的动作顿了顿，良久的沉默之后才说：“我不需要那些小姑娘家家看上我。”谭宗明这句话说得语气格外认真，赵启平脸上的几分顽劣颜色也褪去了大半，不再如刚才那般大胆了。
谭宗明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只说：“我早就有心动的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在叙述今天的天气，抑或只是简单的打招呼。若不是谭宗明口齿清晰地说到“心动”这个词语，赵启平都要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顿了顿，心头却并未滋生出一种叫八卦的情绪，只觉得心情无端沉了下去，不再开玩笑。
谭宗明笑着看他，说：“你不问我是谁？”
赵启平摇了摇头，回答他：“肯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罢？”
得到了这人的回答，谭宗明想了想，觉得这个形容虽然有些简单，但真要说起来，也的确是如此。他的唇角弯出一个温润的弧度，伸筷往赵启平满满当当的碗里又添了菜，语气都不经意变得柔情似水：“是啊。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赵启平的笑容加深了些弧度，又说：“那你到时候可要引荐引荐啊？”
谭宗明的手指稍稍凝滞了一下，表情有些变得意味深长难以捉摸。他低下头沉默寡言地吃饭，让赵启平的那个问题孤零零地暴露在沉寂的空气里，没有去接纳。赵启平没有恼，只是下意识地想到自己不会说错了话让谭宗明不高兴了吧？也是，随意臆测他人的心上人，的确不是一个绅士的举动。
可他还没来得及道歉或者解释，谭宗明的声音闷闷地又闪现了出来。
他说：“总有一日，你会见到的。”
赵启平的心中漫过了一丝好奇一丝期待，隐隐约约掺杂在其中的，还有被这两种情绪占据上风，因而他并未发觉的失落。
赵启平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对于“别人”的形容，最后居然还是落回了自己的头上。也没有想过，谭宗明所谓的“总有一日”其实并不会来到，因为当初他说心动的人适合，其实那个人就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吃着饭。
他沉默地咬着排骨，鲜美的味道一如当初掉进胃袋里的滋味，想着自己倒还真是得了谭宗明的真传了，有些开心，但也只是一瞬间。
赵启平站起来收拾了碗筷，水龙头里跃出的冷水打击在他温柔的肌肤上，冰冷刺骨，像是捧了一手的冰雪无法融化的温度。透明的水珠溅射到白色的餐具上，一手的泡沫绵软，赵启平默默地洗着碗，望着天际那一抹橙色光晕赤色光影，慢慢地，散在了西天。
竟原来，他这么早就对自己有了心动的痕迹。
而赵启平是什么时候才对自己心中那点萌芽的念头产生怀疑的呢？独个安静地洗着碗筷的他默默地想着。
好像是在和曲筱绡第二次分手的那个秋天，他的腿早已好了。
他们这一次倒不是因为在小事上三观不合，也不是观念不同，这一次倒是真真正正地遇到了现实的无奈，生生撞在了南墙上。曲筱绡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而后体尝过痛不欲生的滋味之后，她缩了头，头破血流却依旧不甘。
赵启平不太记得那一日陪着她去见父母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捡酸捻醋的冷嘲热讽，还有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言辞铮铮的话语，曲筱绡泪流满面的控诉，都不值一提，都比这风要冷，都比这烟要轻，然后散了。
谁提的分手不重要了，赵启平当晚在77酒吧里和奇点他们喝得不亦乐乎，心里的苦痛只剩下自己知道了。赵启平从来是很自持的人，哪怕喝酒也很少喝得这样烂醉如泥，但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嘛，一些心事一些情绪还是能猜得到的，奇点他们也就没有特别强势地劝赵启平少喝点。估摸着喝过醉过之后，伤口就会慢慢愈合吧。
用奇点的话来形容，当时出现在77酒吧的谭宗明，就好像是个闪闪发光的救世主，直接从天上一朵祥云下来，就飘到了烂醉如泥的赵启平面前。
佛光普照，当时奇点和他那伙兄弟看着谭宗明吧赵启平搀扶出酒吧的时候，脑子里就剩下这个想法了。
当时赵启平还满嘴胡话，嚷嚷着什么：“不醉不归！！”直接被谭宗明一脸冷漠.jpg地捂上了嘴，塞进了黑夜之中的法拉利，留下一个炫酷的身影，消失在了77酒吧的门口。
赵启平将碗筷放进柜子，擦了擦手，想着，当时自己好像还把谭宗明的法拉利吐得惨不忍睹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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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虐怡情。
我再重述一遍，这是一个正正经经的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