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你听风在吹 Chap.10

【谭赵】【你听风在吹】全文目录




Chap.10 吻

突兀地在时装店门口站了许久,赵启平的薄唇紧紧地抿着,仿若一条渐隐渐现的天界线。时装店的灯光充足而明亮,那光亮笼罩住的小小天地倏忽之间竟也亮如白昼。二人便这样站着,身边究竟经过了多少来往的人都不自知,只知道月亮悄无声息地从头顶滑落到了面前。

谭宗明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却早,毕竟身边人潮拥挤。他笑了笑,问身旁的人:“我听说前面新修了一个公园,夜景海景都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赵启平心中纳闷,本来两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在一起了,现在再来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岂不是很蠢?

啊,于是行走在路上并肩同路的两个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无言。

赵启平正在进行一场强烈的心理斗争,这场斗争比之前曲筱绡与他告白时他纠结要不要与交往了三年的女友分手还要强烈百倍。

为什么?结果显而易见,对方是个男人,而且对方还是谭宗明。

分手之后的那段时间,赵启平请了长假,被克扣了不少薪水,愣是做死宅似的在家里窝了许久。一说是真的为了治愈情伤,二说大概就是彻彻底底扪心自问一下,对谭宗明的感情。

他们之间的孽缘,是撞法拉利撞出来的,以至于后来赵启平走在路上看到红色的跑车,都会想看一眼是不是谭宗明的爱宠。要知道,他拖欠的巨额赔偿费如今连个零头可都没有还上。

想这些只是累赘,早在当初他清点老婆本里的余额之际便就知道,赵启平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欠款了。

赵启平说不清楚对谭宗明的感情究竟是如何变化的,只知道起先自己对他抱持的态度绝对是躲避与敬畏三分的。

后来呢……后来是该说递过去的那片解酒药,虽然早已枯死已经在自己心上烙印下刻痕的满天星?抑或是温暖炽热的胸膛与坚实有力的臂膀,或者是那一碗飘香四溢的骨头汤,出现在淫靡酒色之中的盖世英雄?

是不是当自己在神思混乱大脑混沌却空白的时刻,呢喃出声的那一句“哥”,就早已确定下了结局?

因此才会有撰写知乎答案时迷惘而痛苦,难过而忧愁,却喜悦又期待,温柔又认真的自己。

赵启平已经得不出答案了,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谭宗明的脚步在走,黑夜之中那人飘起的大衣衣摆如若一双巨大宽广的黑色翅膀,仿若只要能够依偎入他的怀抱,这世间无论风霜雨雪,刀光剑影便都不复存在。

赵启平无言失笑,撇了撇嘴,恍然惊觉原来这就是奇点他们信誓旦旦的,盖世英雄的概念啊。

海市政府出资,新修了一个海滨公园,平日里也就是散散步,遛遛狗,顶多小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地方。而最为值得夸口的,还是要数夜景。那片汪洋大海只剩一隅,平静安详并无风波,几艘船只遥遥地燃着灯火宛若漂浮在海上的灯烛。与海相接的便是一座融入夜色之中只剩下模糊的黑色轮廓的小山,山上似有灯光缭绕,五彩缤纷,远远迢迢地一看,偶有云雾氤氲之时,游人若不知,还真当是误入了洞天福地。

一条车水马龙的马路,一双温热熨帖的手心贴在有些发凉的手背上,赵启平破天荒地没有挣扎反而是乖顺地由着谭宗明一根一根温柔地掰开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了他的掌心。

赵启平是牵过手的,这是最平常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只是按在手底心的皮肤,不是女孩子的柔软细腻,有一丝男人的成熟粗粝却能够感知得到无比温热的暖意。

冷风呼啸着吹动赵启平的衣领,吹得他发丝作乱,吹得他浑身冰冷,唯独手是热的,谭宗明的手掌从始至终都紧紧地捏着他的。

海边的围栏出拥满了人,大冷的天里竟还有一丝拥堵的热闹。谭宗明就这样一直拽着赵启平的手,他明明也是阅人无数,身边的美女来来去去组个足球队也不为过了,只是这一遭,偏生还像个青涩的初恋高中生似的,手心里还汗涔涔地腻着。

赵启平是自然能够感受到那片湿热的,融在黑暗与路灯光影交错之中的俊朗脸庞浮现一丝肖似小恶魔的笑意,顽劣的颜色爬满了眼角眉梢,那双清澈的鹿眼里都盛了满满的欢愉。

自与曲筱绡分手之后,赵启平觉得自己都要得面瘫了,前些日子那李熏然还和义正言辞地告诉他,最好去他们医院的神经科看看,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从一场真正用心谈过用力爱过的恋爱里挣脱出来,赵启平也花了足足近半年的时间,虽然伤口留下了也结了痂但是那痕迹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有朝一日,有人撕开那条伤疤,里头也照样会流出鲜血,也照样会牵扯一丝疼痛。曲筱绡来过,只是走了,赵启平不会否认。

于是他等到了谭宗明的问话,等到了他在这样一个合适的时机问出的合适的话语,他的内心游移不定,半分期待与喜悦掺加,半分踌躇与彷徨交叠,以致于他的话语已经到了舌尖,就失去了一份脱出口的勇气了。

谭宗明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彼此之间抽离开的温度被冷风填满,冰冷的栏杆像是冬日里的冰棱,还得是滴出水的那种。

赵启平望了一眼一片黑暗却上有光亮零星的海面,叹道:“我真是第一次来。”

谭宗明煞有介事地挑了眉,道:“谁叫你这疗伤疗了这么许久。”

他的语气平淡而轻松,就好像之前那个充满真挚的询问与几分冷漠的氛围未曾存在过。

赵启平只是笑,不用于以往相见时候的笑,他的笑容含得纯挚而又通彻,身旁便是高立的路灯,那光芒就这么打落下来,柔和着他瘦削的线条与轮廓,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细细窥探,也唯独剩下一些玄妙未可解。

谭宗明对他说:“我现在打个响指,对面的山上灯就会亮,你信不信?”

赵启平听他说得好像确有其事似的,忍着笑意反问道:“如果没成功呢?”

“就问你信不信。”谭宗明这方面的脾气好像也很倔,当初他对赵启平的印象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倔驴,恐怕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也隐隐约约与一头倔驴相似了。

倒是知道了也无妨,都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和他会变得相像。谭总大概会无所谓地风轻云淡一笑,不会在意。

赵启平仍是将信将疑的模样盯着面前的男人笑:“你这一出倒是挺像那些狗血言情读本里讨女主角欢心的霸道总裁会做的事。”

谭宗明稍稍楞了一下,转而那笑容立时弥漫开了一片,他英挺的面容从来都给人一阵震慑的气息,而今却变得柔情非常。恰好那灯光就从赵启平的身侧也打在他的额角、鼻尖、下颚,谭宗明此时的表情就像那落在海面上有些晦暗不明的月色似的柔软。

他的唇抿了抿,问道:“那……能讨得你的欢心吗?”

赵启平那一刻几乎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沉重有力地砸在他左边的心房里。

“或许……可以?”他听到自己带着些反问含着些怀疑,更多的是期待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动出来,飘荡在这寒凉的夜风里,似乎追逐着那船只上的灯光便这样去了。

谭宗明定定地望着赵启平,仿似能够这样望穿他的皮下骨血,望穿他灵魂的颜色。若是灵魂真的会有颜色,那么赵启平这样的人,他的灵魂一定是这世上最纯洁无瑕的透明色,任何尘埃灰霾都染指不了的透明色。

他的手指微微并在一起,响亮清脆的响声擦开在静谧的黑夜之中,赵启平目光所及之处的一片无垠黯淡,在短暂的几秒间隙之后,全都变了模样。

山野盈辉,山峦含光,就连相接的海面上都虚虚浮浮地笼罩出一片形似镜花水月般的绮丽幻境。五颜六色斑驳灿烂的光点交织变换,穿梭交叠,本来该突兀的各色都完美地与彼此融合在一起。此刻天接水,水接山,而山映光,光又带月,一片白雾迷乱之中,船只上星火凌乱,一切的一切,这天地之间全部的光亮,唯一的灯火都交相辉映在一起。而这最后呈现出的光彩景象,一点不落地全都沉入了赵启平的眼底。

像是一场盛世烟花,骤然碎裂开的全部光辉都是这样迷人耀目。

赵启平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一切,耳畔所有人的惊呼都逝掠在了风中他根本听不见,他的双目都被这闪耀醉人的场面全部俘获攫取了。赵启平的脑海里飘过了很多很多,世上很美好的东西,很珍贵的东西,但那一刻又变得全数不重要了。

谭宗明的声音低沉如陈年开封的佳酿,压低了的嗓音里含了一把柔软细沙,开了口便是蛊惑人的滋味:“……能吗?”

此时此刻的这个人,就好像一个执拗的孩童,非要得到一份嘉奖似的不依不饶地询问着。赵启平侧转了头,隔着一片光芒看他,看站在光芒中的谭宗明,看给他这份光芒的谭宗明。

赵启平的眼里糅了星光,山峰光火好似隔岸却又这么咫尺。

他抿了抿唇,笑将着开了口:“你是那第二个吗?”

“还会有谁?”谭宗明的回答接的很快,几乎是迭声续上。

赵启平若有所思地上下扫了一眼谭宗明,那眼眸里沉浮着的细碎如粉末的光点星辰融汇在一起。

“那我愿意……”

谭宗明的动作快得像是一阵风,他倾身就压了下来,抬起赵启平的下颚,左手顺理成章地绕在他的腰背,一个清浅的吻便这样柔和如羽毛一般压下。谭宗明从赵启平的口中探得了一丝苦涩的咖啡味道,而他的口腔里还残余着混合酒香。

都说混合酒醉人,谭宗明觉得自己这会儿是真的喝醉了。

这个吻不够深入,轻轻舔舐着饱满唇瓣,只是微微勾着舌尖缠绕,彼此交换着自己唇齿之中的气味。

赵启平有些喘,谭宗明却不预备放开他。他的大衣外套格外宽松温暖,将赵启平的整个身子都紧紧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怀抱一如既往地炽热温暖,手臂一如既往地宽厚有力,往昔回忆交叠而如围栏外的潮水轻轻喧嚣,洁白的浪花一朵朵湮灭在澄澈的海水之中,只有那些灯光望尽了这一切。

谭宗明还能在接吻的间隙带着笑一次次含糊不清地重复着:“我好开心,我好开心。”

赵启平被他吻的七荤八素,有些腿软,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

开心总归是开心的,他还有份侥幸与幸运的心情在里头。所要侥幸的太多太多,所要庆幸的,说不定还是那一日初遇,烦躁的自己撞了他的车。

当时谭宗明说什么来着?不撞不相识。

如今看来,确乎如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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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拉进度条,不甜不要钱,甜了也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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