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你听风在吹 Chap.12 终
Chap.12 风
冬日里的海市是经常下雪的，往往都是像白面馒头似的雪块大把大把地堆积在地面上，到了夜里也照旧飘雪无误。因而一年到头的海市，恐怕只在这冬日落雪的夜里，才能稍将收敛些微往日夜色的淫靡，多得半分透明纯洁。
都说干柴烈火烧尽了以后，取代狂热的热恋的，就剩下平淡似水的日子。
毕竟没有人能够永远这样热烈地活着，也没有人能够保证那团心火可以永恒不灭。只不过用细水长流的感情替代往昔那天雷地火的情动，等价交换，如何不值？
在经历烈火烹油的爱恋时候，你疯狂，你痴迷，你也同样声嘶力竭，恨不能昭告全世界你的情意与你的爱意。
而后时光渐渐剥夺走昔日年轻的皮囊，沥干了骨血之中那残留下的一些力气。而后你会变得沉寂，你安于现状，却也依旧能够叙述出柔情蜜意，万水千山。只不过这些言辞都已不复年轻之时那般灼烈，那般耀目，你能够想象得到的唯一的形容，那就是投入深沉潭底熄灭的火种。
浓烟散去，灰烬不存，最后脱胎换骨出来的面貌，变作了愈发坚不可摧的盔甲，守卫着那个从来柔软，从来温柔，万千年都不曾改变的软肋。
谭宗明和赵启平也过了这么一段热热闹闹的日子，热恋之中的模样就和77酒吧门口错乱无章的霓虹一样晃花人眼，也和杯中的龙舌兰日出一样炽热耀眼，红色与橙色的暖色光调，融合在嘈杂热闹的重金属音乐之中，就连交缠的吻也染上了往日窥视不得的情欲了。
温度就随着天来欲雪沉静了下来，当爱欲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别样的感情附加在了这份“喜欢”之上，逐渐也能够升华为愿意共同度过余生的爱与责任。
后来的故事就十分顺理成章，比如赵启平结束了漫长的休假回到了医院上班；比如谭宗明一如当初地驰骋在海市的商场叱咤风云；比如两个人开始了腻腻歪歪的同居生活。
但若许多事情，就如上文之中曾提及的，未让对方发现的那些情愫，抑或那些暗昧的心情，也从今往后俱都不会出口。
若是出口，又能多付诸何种言辞？
是该说来日方长，还是该说悔不当初呢？
都不该说，都说不得，都没意义。
赵启平偶尔还是会去翻看自己曾在那个午后，闻着空气中浅浅淡淡的大红袍的茶香味信手按下的那番答案。只是这之后的多少答案，多少评论，多少个赞，都没曾去看过，他不能准确地用言语告诉题主一个完美的答案，而他起初也只剩下撰写故事的权力。
好在……好在，好在故事还长。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这样的幸运，都能够这样感叹一句来日方长的，赵启平坐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的时候，便是怀揣着这样一份由衷感激的心情。他望着窗外逝掠而过的流云，像是海市的雪花寥落在空中一样，洁白无瑕，漂浮沉落，没有应定的轨迹。
工作上的需要吧，赵启平远赴美国进修。和谭宗明倒是极其坦诚地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人愣了一下，也没多问，就问了个大致的日期，点了头应了，只说一句照顾好自己。
见鬼了，赵启平撇了撇嘴还想着能听到这人痛哭流涕哀求自己不要走的悲痛场面呢，届时自己再冷漠无情地拒绝他。
哦看样子，是他想多了，谭宗明根本就是一个大写的冷漠才是。
其实李熏然才是赵启平分享这个消息的人，毕竟他有过类似一遭的经历，虽然对象调换，但是感觉是一样的。哪知道电话过去，李熏然那里吵吵嚷嚷，小孩子的哭声尤为响亮，才知道是出了些对他的工作而言的小事，好在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两个人就着嘈杂的声音唠唠叨叨地倒是也讲了许多，多半时候都是李熏然在听赵启平讲话，不时地“嗯”个几声说明自己在听。待赵启平终于说完了个大概，李熏然那头也是和谭宗明后来的反应一样，先沉默回答。
“挺好啊。”半晌之后李熏然答了，话音里带着笑意，“俗话说得好，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嘛，感情都需要时间的锤炼。”
锤炼？你以为打铁呢？赵启平默默腹诽，反笑他：“锤炼不成岂不是要和你一样差点掰了？”
李熏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沉下了语气：“我现在可比你要好，要好！”
“是是是。”赵启平忙一迭声应和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李熏然那边却是闷闷地顿了一下，只又重复了一句：“真的很好。”
赵启平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了衣袋里。他站在宽阔的阳台上，望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天空，长空如洗，微云不惊。
于是就起了一阵风，那风是冬日里惯有的，冷冷的，冰冰地吹进了赵启平的脖颈里，却不觉得疼痛，不像北风那样宛若刀割，这阵吹过来的风，正是微软到底，若非是这温度太低，都要叫人觉得莫不会是春日里吹来的一阵三月风罢。
赵启平忽然就笑了一下。
是挺好的。
无论你，无论我，都挺好的。
赵启平去的时日也不长，二人之间也偶有联络，虽然日夜颠倒但谭宗明倒也习惯，而且近来生意上忙碌得很，也鲜少有完整健康的睡眠时间，倒是碰巧撞上了赵启平难得可贵的休憩。
煲电话粥也不过这样，隔着茫茫海洋，隔着日出月落，隔着白昼黑夜，如何说得出让人肉麻的缠绵情话来？再来后来感情浅淡如一碗白粥，一杯白水，就这么轻轻和和嘱咐个一二句，再聊聊平日里的生活，而后互道晚安，分明一个晨光熹微，一个月色迷蒙。
灯火通明的美利坚的街道，夜夜笙歌的不夜城，就和赵启平记忆中的海市一样。有时候隔着宽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某一瞬间，赵启平都会以为自己还身在国内，只不过心中到底有点不安定感。
这种不安定感从他登上机舱的那一刻开始，而至飞机终于缓慢降落在祖国大地，降落在海市的机场，那瞬间落地的踏实感，赵启平竟然都有些想哭了。
他冬日里走的，那时候是个清朗的天，难得没有下雪。
谭宗明送的他，他们简单拥抱，简单告别，连一句亲昵的挽留都没有。
那个时候赵启平拿着登机牌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和谭宗明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风雨，涉过了很多很多岁月，因而遏制于唇齿的东西，心知道。
现在是个好时节，正是春日里花开正好，就连暖风都能递送花香的季节。
赵启平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身旁来来往往的人或与他一起同行寻找自己的亲人、朋友，或是与他背道而驰，走向这世界另一个目的地。
谭宗明就站在那儿，赵启平一眼就看得见了。
和告别时候那样，他们简单的拥抱，他们简单的寒暄，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谭宗明在赵启平的额上引下了一个清淡的吻。
算是难能可贵的缠绵，赵启平抿着唇笑得迷人。
谭宗明提着他的行李，两个人一道往外走，踩着脚下飞机场里光洁锃亮的地砖，望着玻璃窗外一片春暖花开的光景，赵启平哪能不第一眼就看到那辆攫人眼球的红色法拉利？
当年的罪魁祸首法拉利，也算是一个联结二人最初生活的纽带，一座桥梁。赵启平倒是也要想想，如果当时没撞上这辆车，哪有后头这么些事？
你问巨额的赔偿费？
小赵医生都把自己的余生搭进去了，连人带嫁妆，还不够抵的？
“你就不能换辆车？非得让全市的人都知道你拉风？”赵启平虽语中揶揄，却还是大大方方坐进了副驾驶座。
谭宗明将行李安置好，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倒是渲染出几分浅淡疏狂不羁的意思来。嘴角歪了歪，谭宗明说：“我乐意，我偏要让全市的人知道，如何吧？”
赵启平耸了耸肩，笑看着他：“不如何，那我就借着谭总的光，今日也装个逼吧。”
伸指刮了一下那满脸笑意的人的鼻梁，谭宗明踩动了油门。红色的法拉利仍似一支利箭一般，在春日暖煦的阳光下，那红色的喷漆都闪闪发光，宛如镀了一层金光在上。
因着开成了敞篷的模样，且周末大早的高速路上没什么车辆，他二人倒是成了这条路上唯一瞩目的焦点。
谭宗明忽然问他：“你想我吗？”
赵启平一连声应和他：“想想想，想死了。”
哼笑一声，谭宗明吐出两个字：“敷衍。”
赵启平却不认账，板着张严肃的脸科普道：“在高速公路上不能做危险动作。”
风有些猛烈地吹进来，开着的音乐都听不太清，谭宗明索性就关了音乐。太阳投射下来的光束出人意料地耀眼，赵启平虽然不信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大这一说，但却不得不觉得，很多东西，果然还是祖国母亲最好了。
毕竟，那茫茫的大洋彼岸，可没有他的亲密爱人。
下了高速，进入市区的宽阔道路，赵启平终于有了一种得偿所愿，能够回家的安心与安定感。谭宗明的别墅在海市的市郊，绿化设施都很好，而且最关键的清静不吵人，人也不多，自己简直就能成为一地之霸。
赵启平伸出手臂来，风就从他的指间穿梭而去，好似握了一把柔软绸缎，似水如沙，如何攥紧也要流逝，怎么都握不住。
好像那些流逝的时光，好像那些错过的岁月，还好还有余生来得及做弥补。
“你听。”赵启平把头朝谭宗明的方向歪了歪，那双清澈干净的眼里，阳光满把满把地被揉碎之后掉进去，熠熠生辉，好像银河之中的一个小小星系，而后赵启平才轻声说着，“风在吹。”
他的声音就和这阳光一样纯净，却也像谭宗明抽过的烟草一样醉人，难忘，如同上了瘾，这辈子都不能够戒掉，这辈子也不会去尝试想要戒掉。
那人毛茸茸的头发就搁在自己的颈窝里，蹭得谭宗明有些痒。道路两旁的树叶之中，被割裂开的阳光成为了一个个细小的光点，跳跃在车上、发上、身上，两个人都被一团柔和暖光包围起来一般。
谭宗明减缓了车速，这条无人的林荫大道一下子变得格外漫长，只容得他二人共同走过一般。有些别扭地伸过来的左手紧紧握住了赵启平的手，掌心熨帖，十指交缠，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格外自然从容，就好像之前就已经演练了数千回。
哪怕不用演练数千回，也能够达到这般默契的程度。
因为他们是连灵魂的棱角，都格外契合的人。
“我在等你归。”
如今最好，没有来日方长，没有悔不当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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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这篇谭赵完结，撒花撒花~
这篇几乎通篇都没有怎么虐过，结局也写的很顺利，最后点了个题x
因为想说的话那时候都在明年今日里bb完了，所以时至今日，我已经没什么想要感慨的了，感谢大家一直看到现在，送给你们的he，得来圆满，美好。
文章最后一句话，送给所有人。珍惜当下，过好当下，不要去想来日方长，不要在意悔不当初，如今最好，如今最好。
ps：这之后准备写几天总裁组的段子。新的长篇脑洞已经生出来了，杜方的，现代AU。不过这次想再认真再认真地写，所以不准备这么早挖坑，不过届时我等着在评论抓眼熟哟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