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Faraway-02

Faraway-01


Section02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这种关系如果可叫做情人,那彼此也多少好过,少些隔阂。

这种关系如果可叫做朋友,那彼此也多少轻松,少些别扭。

正正怕就怕在这种关系正介乎在情人之下,朋友之上,此时既多了隔阂又多了别扭,既彼此不好过,又互相纠缠从不轻松。

谭宗明与赵启平确实就这么一晃眼认识了两三年,就算是朋友也好,对彼此的私生活也总有个大概的轮廓以作了解。却偏偏没有,谁对谁的个人空间都是白纸一张,一无所知,也并没有多少热忱去探求。

赵启平今天的号不算很多,左右无所事事多少清闲,还趴在服务台和那些空闲的护士姑娘们聊了会天,撩拨的人家小姑娘两颊微红,娇嗔着跑远了。

歪着半个身子靠在服务台桌子上赵启平翘着一丝风流的笑容,医院上下确实有着不少小姑娘春心萌动倾心于他的,只是告白的不告白的,赵医生太极打得那是极好的,不冷不热的全搪塞过去了。

赵启平有时候想想,说不准自己这半冷不热,半生不熟的欠揍却又无从下手的态度,正是学得谭宗明那气性。

想起那个总是不动声色,像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似的男人就头疼。平日里看上去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倒是人模狗样的架势,熟了才知道是这样一派意思。赵启平交接了一下班次,边往停车场走边打开手机划微信。

十条未读消息,四条是一个群里的闲聊说是晚上要不77酒吧浪一顿,两条是曲筱绡的例行公事般的问候,剩下一条是系统消息一条就是谭宗明的。

不过就是问他,晚上有空吗?

赵启平没想到这人还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中午的时候又是谁说到那关系不合适的?现在就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微信关心照样不断,你以为你是谁?赵启平不屑地冷哼一声,坐进驾驶座里点开谭宗明的个人资料,正想恶狠狠地按下“删除好友”那个选项,可手指移到那红色字体上头的时候,隔着冰冷冷的屏幕,到底还是犹豫了。

嘁……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气性不够,心肠不硬,这番优柔寡断起来的样子也是够难看的了。

赵启平仰起头望着空白的车顶,讪讪地想着。毕竟被拒绝之后,自己也没有说要从此与他分道扬镳或是不再喜欢他了不是……?

烦躁的心情一旦萌芽,滋生起来便如同细菌一般顷刻间爬满了全部的空隙。赵启平拿过手机放到眼前,谭宗明的那条消息依旧阴魂不散地漂浮在他的视线里,恨不能用力攥紧直接将个手机捏成两块废铁。

刚想丢出去这烫手的金属块,一通电话适时地插入进来。赵启平捞过来看一眼,倒是巧,正是包奕凡的电话,看一眼时间,倒也不算太早,外头估摸着早就黑沉沉地压下来一块了。

海市的夜晚是最醉生梦死与声色犬马的,霓虹灯都带着淫靡春色,闪耀着不知何人的秘密,却等得人窥探之时,又掩藏到一片纯洁。夜色都变作了最好的饰物,浓黑醇厚,黑压压地覆盖在上,连星星与月光都不会剥夺这个城市来自夜晚的那一份乐趣与永不餍足的贪求。

赵启平走进77酒吧的时候,重金属摇滚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耳膜里,这感觉简直像极了脑子里忽地钻进了一辆拖拉机,没完没了地在那里开过来驶过去,偏生不消停。

奇点冲着赵启平招了招手,待人走过去献殷勤似的将一杯早已点好的龙舌兰推到他面前,笑得一脸嬉皮玩乐:“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知道你这几日心情不好。”

赵启平顺理成章地接过了那杯还凉着的龙舌兰,灌水似的灌自己一口,熟悉的酒味冲击在舌尖,一点点游走到舌根,仿佛唤醒了身体里玩乐的细胞。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奇点皱了皱鼻子,摇了摇头却不曾说破,只打着哈哈说这就是兄弟情义啊之类的,心想着就你那周身缭绕着的黑气,瞎子估计都能看出来了,还装,装给谁看?

赵启平没心情和他贫嘴,酒吧里绝对黑暗,荧光霓虹从不同的角度落在不同的人身上,停留几秒便又稍纵即逝,就连身旁杵着的人,此刻他是怎样的表情也看不分明。赵启平灌了自己一杯龙舌兰,仍旧觉得口干舌燥,又叫上了一杯威士忌,喝起来真真是如牛饮水,包奕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真觉得这人是不是刚从撒哈拉大沙漠里趟出来的?

白兰地和伏特加自然没有落下,跟着轮番进入了赵启平的肚子。看他喝得豪气干云,奇点悻悻地往后一缩,拿出手机对着包奕凡晃了晃,问他:“要不要等会叫个救护车?这么喝下去不会出人命?”

包奕凡站在一旁倒是冷静的,想着那混合酒到时候发作起来,指不定这人会发起酒疯来,打了砸了什么东西就难交代了,但是如果真听奇点的叫个救护车来,未免太大张旗鼓了些?几番纠结踌躇,一拍大腿忙吩咐道:“你认识安迪姐吧,叫她联系她那位上司来!”

奇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出手机慢吞吞地划着联系人,一边问:“叫那位大老板来能成什么事儿?现在的霸道总裁还会解酒?”

包奕凡伸手拦下赵启平还欲再点酒的手,把人按回了座位上,得意地扬了扬轩眉,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笨。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更有一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被包奕凡这么隐晦地一解释,奇点倒是也明白了其中真意,暗暗地给那人竖起一个大拇指点了个赞,躲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赵启平的酒品从来是不错的,有过几次醉酒的经历吧,也只是倒头就睡,和一条死鱼似的瘫软在那里,谁叫都不管用。只是第二天起来又是头疼又是嗓子难受,边嚷嚷着这辈子再也不要宿醉了。

谭宗明是第一次进这鬼地方,拖拉机一样的农业重金属冲入脑子的那一刻也叫他差点懵了,好在奇点够人性,就在旁边恭候他的到来。

说实在的,他到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匆匆忙忙赶到这里。总之是接到安迪的电话,听着“赵启平”那三个字,眉头就跟着跳了跳,在听了些七七八八的,丢下手中的文件疯了似的开车过来的。

好家伙,到了酒吧门口了,远远地看见那醉的和死鱼一样的人了,谭宗明又觉得自己不该来了。

赵启平的身上有着格外浓重的酒味,混合酒本就比一般的酒更为醉人,他的身上混乱的酒味萦绕在谭宗明鼻尖,盖住了原本彼此熟悉的气息。都不知道赵启平一肚子里装着这么多烈酒,会不会干脆都直接灼了个胃穿孔送进自家医院。

都说死人沉,死人沉,谭宗明从包奕凡和奇点两个人的手里接过喝得上天入地都不知晓的赵启平的时候,觉得喝醉的人也一样沉。

赵启平并不安分,如果和个醉死的人一样呼呼大睡倒也省下些麻烦,他好像尚且存了三四分神思,并且也能够感知得到身边这人是谭宗明,一直不大高兴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似的。

本来就是,老子和你做尽了该做的事,你一口回绝我,现在你还要抓着我往哪里拖?

赵启平心中微有不忿,只是觉得眼皮实在沉重,微微掀开一帘只看得清77酒吧里漆黑的空间,和谭宗明隐匿在黑暗里的脸。

……呸,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肯定和想象的一样欠揍。

赵启平囫囵地挥动着沉重的手臂,作势就想对着谭宗明来上一拳,把那人打得鼻青脸肿说不定都不能够泄愤的,他咬着后槽牙狠狠地想着。

半个身子都歪在那人有力的臂弯里,赵启平几乎是被连拖带抱地从嘈杂的酒吧里头带到尚且安静的走廊里,手里还提着个伏特加的空瓶子没撒手。

谭宗明把包奕凡和奇点赶回去了,一条几步路就能走完的走廊剩下他与赵启平两个人,瞬间变得极为漫长,每走一步都好像时间过了十分钟不止。

赵启平被他搂抱的姿势勒得难受,鼻息粗重,喘气之间挤出几句含糊的言辞:“谭宗明,你他妈的——”

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赵启平显然醉的不轻。

从前的时候那些带着点撒娇讨好味道的话谭宗明都不是没听赵启平说过,只不过今天见面第一遭就被他这般粗鲁地骂了娘,这落差太大,谭宗明就算心理承受能力不一般,也到底有些懵然。

罢了罢了,和醉酒的人说不清道理,就怕说了明日早晨起来脑袋空空,全不作数,反被他将了一军。谭宗明不欲多去探究赵启平究竟骂骂嚷嚷地在说自己些什么,酒后吐真言,就让他泄泄愤算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少块肉的。

赵启平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此刻还喝醉了酒,弄出去着实费了点力气。最最叫谭宗明受惊的是,那人手里提着的这么一个酒瓶子,二话不说就冲着自己抡了过来,唬得谭宗明忙往旁边一躲,那赵启平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四肢又绵软无力的,酒瓶子只是看上去虎虎生风,正砸过来倒还是没多少杀伤力。

玻璃做的酒瓶一下子砸碎在了谭宗明耳边的墙上,噼里啪啦碎成了一大块一小块零零星星的玻璃碴子,掉了一地。湿淋淋的残酒一滴滴顺着赵启平手里还握着的瓶口滴下来,落在谭宗明灰色的西装上,变成了一个个碍眼的污渍。

谭宗明虽然脾气不错,但不代表没有脾气。

伸手拽掉赵启平手里还拿着的半截破碎瓶口往地上一丢,拽着他那条胳膊径直把人扛在了肩上。

赵启平迷迷糊糊只觉得空间有些错乱,耳边是嘎吱嘎吱鞋底踩过玻璃碎片的声音,还有就是海市夜晚的冷风,刀片一样地割在他发热的脸上,颠簸颠簸那么几步,被恶狠狠地塞进了一辆车里。

吓得他酒醒了一大半,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阴魂不散的谭宗明的脸。

赵启平事后觉得,自己当时没有一拳打得他脑袋开花都是仁慈了。

但是很久很久之后赵启平又觉得,只不过就是自己可笑的舍不得。

谭宗明行驶在海市深夜依然繁闹的大街上,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张爱玲的红白玫瑰。

他望着后视镜里目光都跳跃出去望着窗外移动景物的赵启平,眉眼都是淡淡的,像是冷透了的月光,也像是永远穿手而过的冷风。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了,他不成胸口的饭粒子,也不是镌刻在心里的朱砂痣。

谭宗明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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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我,勤奋日更的我。

以及,我的画风和上一篇谭赵是不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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