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Faraway-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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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04 难道互相隐藏,就能避免了失望

一觉睡醒就是大天亮,手机里的闹钟来来回回不知道重复播放了几遍,赵启平第三次尝试从床上坐起来还是失败了。

实在不是因为身体懒怠,也还是昨天晚上喝得太狂,那冷风又这么呼呼啸啸地吹了许久,赵启平这身板再如何刚强铁硬也终归是架不住,早晨五点多的时候生物钟作祟睁开眼的那瞬间,他甚至都觉得有个人拿着电钻在钻他的颅骨。

好在凌远是个好说话的人,当然也保不准那时候他心情比较好,听着电话那头含含糊糊的告假,那股刺鼻的酒味都能够冲到自己的鼻腔里了,凌远想着就赵启平这个状态,自己不成病人就是万幸了,也懒得费心叫他过来上班,便淡漠地允了他的假条。

赵启平把手机砸回床头柜,连接着充电线的手机一咕噜掉在地板上,“砰”得一声响,也没惹来那一头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的人的注意。

脑袋实在是疼得不得了,既像电钻在里头钻,又像拖拉机在里头轰隆隆,赵启平趴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还是磨蹭着伸手去够床头柜里头的头痛药。

卧室很大但是足够整洁,很少有人来过赵启平的家里,或许都以为他的家装也该和他本人一样抢眼夺目,但是往往不然。

说不定乖张活泼的人心里也能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呢,那时候谁没有这样忧郁寂寞地非主流过呢?例如什么“我们像糖,甜到忧伤”之类的话,虽然不承认,但是也不可否认,这段中二的时光谁都经历过。

赵启平想了想,觉得自己或许也经历过,以至于如今还没能彻底从叛逆期里走出来也未可知。

静卧了挺久的,赵启平的目光绕着自家卧室的天花板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就连角落那点小小的蛛网都落入他的眼里,心里想着,改日腾出个时间得做个大扫除了,把这冷清干净的房子,好好打扫一次。

药性上来的倒是很快,脑子里的那些东西,电钻也好拖拉机也罢,该停的也就那么消停了,平静地仰面朝天躺了这么许久,待得那熟悉的痛楚终于被最后一波浪潮吞噬,海面再次变得宁静之后,赵启平揉了揉太阳穴终于第四次成功从床上爬了起来。

到底一身的酒臭味,尽管昨天晚上在身上擦擦洗洗用了沐浴露搓出了一身白色泡沫,如今酒醒,只是一层足够浅淡的味道,这么闻着也觉得真让人作呕。

这边正准备再钻进浴室舒舒服服洗个澡,彻彻底底洗掉身上的酒味,那边手机震动几下,赵启平捉起来一看,倒是曲筱绡第一个call过来关心自己。

“赵医生,听说你昨晚喝醉了?”

刚刚按了接通,那人活泼乐天的声音就透过手机传递出来,落在赵启平的家中,四面八块地流窜跳跃了一遍,最后又回到了他的耳中。

“你消息倒是很灵通,谁告诉你我这么烂的事情的?”赵启平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有些艰难地在牙刷上挤出一条蓝白相间的牙膏条,塞进嘴里刷了起来,说起话来就含糊不清。

曲筱绡在手机那头神秘地笑了几声,然后清了清嗓子,大概是想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来。在这期间赵启平都没有讲话,只是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刷着牙,对面的曲筱绡能够听到的,估计也就是牙刷摩擦牙齿的声音了。

“哎赵医生,你刷完牙了没有?”

赵启平刚吐掉口中最后一口水,对着镜子咧了咧自己一嘴白牙,曲筱绡才终于说话。

赵启平笑了一下,问她:“合着你一直在等我刷完牙?”

“自然是啊,我接下来的话,你可得不分心地,专心致志地听着。”曲筱绡强调着。

随意地抹了一把脸,走到桌子旁倒了半杯牛奶,心满意足地喝下,口腔里飘荡着浓厚的纯牛奶的滋味,赵启平回答:“你说吧,我听着呢。”

“赵医生,你现在是单身吧?”

赵启平想了一下,快速地回答:“我一直都是单身贵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曲筱绡那厢先憋不住笑了起来,后道,“赵医生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年头你这种都叫单身狗。”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措辞不太多,便静下来想了一会儿,又纠正,“不,狗到你这个年纪早就登西天了,你应该是单身鳖。”

“…………”赵启平难得地沉默对她,倒不是应答不出,只是不想说话。

单身鳖……吗?无论是狗是鳖其实都不要紧,虽然早些年都还是说贵族,如今一朝沦落,混个人都不成了。赵启平咬了一口盘子里的面包,含含糊糊地续着:“那你找我这只单身鳖有何贵干呢?”

曲筱绡娇俏的笑声便又一次细细低低地传来:“赵医生,你说。我们两只都是单身鳖,凑在一起岂不是成人之美。”

赵启平声线毫无起伏地说:“筱绡,你告白方式挺新颖的。”

“那可不是,谁叫你已经拒绝了我先前的九十九次,这第一百次我可是思考了很久,问了安迪姐,滢滢她们才敢鼓起勇气说的诶,你倒是给我点反应啊?”

赵启平细细思索,是不是如果按照电视剧里的剧情发展,此时此刻自己就应该选择利用曲筱绡和她在一起,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晃悠到谭宗明的面前,刺激他,叫他觉得碍眼,而后让他发觉自己的真心,自己再一脚踢开毫无利用价值的曲筱绡,和谭宗明双宿双飞。

啧啧啧……赵启平不免暗暗佩服自己,这到底是看了多少没意义的狗血言情剧,才能脑补出这样一场剧本。

固然有趣儿,但是赵启平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他翘起条腿坐在椅子上,塞进嘴里最后一块面包,咀嚼咽下之后轻笑道:“筱绡,那我可能要拒绝你这第一百次的趁虚而入了。”

似乎是在情理之中,似乎又在意料之外,曲筱绡那边没有特别大的反应,赵启平房子里安静,因着能够听见她那细微的叹气声。良久之后,这姑娘才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滢滢她们还说这次一定成功,看样子这顿火锅是她们输给我了!”

“你想吃火锅我请你啊。”赵启平轻描淡写地说着,“庆祝……第一百次告白失败?”

“呸!”曲筱绡笑着啐了赵启平一声,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倒是被他这么一玩笑变得好了一些。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是第一百次了,你可记着了。我还想知道有没有第一百零一次呢。”

赵启平提醒她道:“说说是一百次你还真以为一百次呢?我统共拒绝你加上这次也不过五次而已。”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亿次啦,一百次还算少了呢!”

于是那姑娘笑着挂了电话,赵启平平静地坐在那里,拿过玻璃杯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甜腻的滋味游走在舌尖牙龈,黏膜软肉,每一处原本该留存的薄荷牙膏的味道,都被取而代之了。

赵启平的模样像极了沉思的学者,但是脑子里好像空空如也,一切的一切都像风刮过了,但是没有痕迹留下。

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单调的系统锁屏里插进来一条短信,寥寥数语,就连10086都比谭宗明的关照要字数多得多。

你这么关心我有没有酒醒,你倒是送解酒药啊?

你这么关心我有没有头痛,你倒是送头痛药啊?

你以为你发那么几个不痛不痒的字眼过来,你以为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赵启平垂眸看了一眼映在锁屏上的那短短的一行字,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的笑音。

你还指望着我顺顺从从回你一句没有关系,而后便可以放宽了心将一切都遗忘的干干净净?是不是商人都尚且如此,从来只看顾眼前的利益而绝不回头回望往昔的情深意重?

于是他放下手机,站在空空旷旷的餐厅里,白灼灯还吊在洁白的天花板上,照亮出一片透亮的白光。分明还是早间,分明也是个大晴的天,赵启平愣是开了三档的亮度,仍觉不够。

苦咖啡下肚,早餐第一口就是这味道,谭宗明抿了抿唇,却也没有尝出点苦味,也不知道到是那新来的小姑娘耳朵听岔了多给放了一包糖,还是一瞬间自己失去了味觉。

拿着咖啡杯晃荡了一下,也多少只能看得见里头旋转出小漩涡,还很滚烫,刚刚舌尖到底也被烫了一下。

谭宗明拿着手中那份薄薄的合约抖了一下,空气中划开了生硬的响声,目光仍是不经意地瞥向黑着屏幕的手机。

钢笔流畅的出水,谭宗明心不在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这份过眼的合约放在一旁,抬手取了另外一份文件来看。

整个办公室都静悄悄,方才只剩下触碰纸张的声音与笔尖摩擦过纸张的声音。早间的暖阳从透明的玻璃后投落进来,倒是难得地为这偌大清冷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暖色。

谭宗明的视线又一次挪移到了黑沉着屏幕的手机上。他顿了顿,食指与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擦了几下,还是拿在了自己的手上。轻车熟路地解锁,再划开短信,来来回回扫了一遍,无非全是关于工作的。再往下划拉,空空如也的回复框里依然只有自己空空如也的回信。

绝望吗?没有,这感情太重。

失望吧?或许该有,这感情比绝望要清浅一些,自己也多少好负担一点。

谭宗明再拿过那杯咖啡喝了一口,已经冷透了倒是能够品出苦涩的味道了,结膜一样地干涸地笼罩在舌苔上,吞咽的动作也吞噬不掉这种微妙的触感。

安迪叩开了谭宗明办公室门的时候,只看见自家上司歪在老板椅上背对着自己。略微仰起的头任凭阳光照射过来洗礼他的面容。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文件与资料,随手将那个被揉皱的咖啡纸杯扫到了垃圾桶里。

“失恋了?”安迪笑问他,“这么郁郁不振,可不像是谭总往日的风姿。”

谭宗明慢吞吞地吐出个烟圈,浓白的烟雾缭绕在暖色调的光束里,很快就虚虚浮浮地飘散在了安谧的空间里。他的指间夹着那根燃着火星的烟,烟灰掉下来也是轻飘飘地,就散在谭宗明的脚边,那人只是低头乜一眼,抬脚便碾碎了。

“恋都没恋,怎么失?”

安迪站在暖阳光束的末梢无声地微笑了一下:“没有恋,还是不敢恋?”

谭宗明忽然觉得安迪的这句话像一记实实在在的铁拳,一下子就痛击到了他的心口上,此刻如果张口,大概是要呕出血来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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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人想看这篇渣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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