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陈】世间最悲伤的故事 02

02. 圣贤人说,两个人想要认识,那么就要吃饭

我们还能够再见面吗?

这是陈亦度开溜之前留给庄恕的最后一句话。

到底他也不明白自己做什么要对这个相识至多不过半天的人说出这样诸多留白的话语。尽管这个城市是这样的小,尽管他们能够在一个机场一个洗头店遇到。

但是这都不是能让他说出这些话的缘由。

到底是为什么呢?直到他扭开家门,躺在铺了凉席的床铺上,电风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冷气,聊胜于无。然而到了此刻,仍旧没有想出所以然来。

不如午睡一个。陈亦度这样想着,身下的凉席都被他的体温沾染得温热,轻柔的窗帘被热风吹拂起弧度,打着圈儿飘荡在窗前,犹如洁白浪花烟逝而过。

 

圣贤人说,两个人想要认识,那么就要吃饭。

圣贤人也说,两个人想要把关系再升华一下,那么还是要吃饭。

至于这是哪门子的圣贤人,此为机密,不可透露。

自然了,所谓吃饭也决计不是说,我路边的包子店买俩肉包给你垫垫肚子就算是请客吃饭了,说上去面子上挂不住,也感觉怪怪的。

那什么撸串烤鱼小龙虾此类也不成,多半还是不够正经的,尽管夏夜里踩着拖鞋穿着裤衩一两瓶啤酒这么佐着灌下去是很爽的。

 

不久的日子之后,庄恕与陈亦度不期而遇。

是该怪这城市实在太小,走两步进个店就能遇到彼此,还是要感谢这城市实在太小,省去了弯弯绕绕浪费在路上的时间,能够遇见的,便就直接遇见。

庄恕和陈亦度一度认为四岔路口的这家沙县小吃店味道实在不错,平常打发不出时间吃顿好的,多半会来这里搓一顿。

可别指望这样的地方会有什么高档的餐厅了,也可别指望能吃上一顿价值不菲的西餐了。

庄恕抱着一碗馄饨认认真真地往勺子里吹着热气,额头都浮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滚热的一个馄饨咽下去,从舌尖一直燃烧的温度直到钻进胃袋,都还有一点余火冒上来在喉头打转。可惜味道着实鲜美,肉质又太有嚼劲,哪怕每吃一个都是这样的挣扎,他也多少有点欲罢不能。

陈亦度几番沉吟,最后到手里的还是一碗炒面。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初次来的时候曾经扬言说要吃遍这里全部菜色,还将老板逗得哈哈直笑。只不过到了后来,老板对这位老主顾也是熟门熟路了,除了馄饨就是炒面,当初的誓言全被和在了汤汤水水里。

圣贤人说,两个一起吃饭的人,一定能发展一段关系。

因着中午的客人着实太多,陈亦度就被“赶”到了庄恕的桌子上和他拼桌。

忙着和馄饨争斗的庄恕没有抬头看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巧啊。”被赶过来的人笑脸相迎和他打着招呼,“我们也是很有缘了。”

庄恕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接着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几日所见过的人,滤除了看诊的病人的脸,最后庄恕回想起来这位是谁。

他点点头,应一句:“巧啊。”

端得极为绅士儒雅,却又低下头去努力吹着一勺馄饨。

 

这时候的陈亦度面容上尚且留存些许少年人的青稚,并未落得成熟稳重的后来模样,心性亦然,总归还是可以用“青葱”二字来形容的。

庄恕亦然,都找不到故事到最后的痕迹与轮廓。

红中透着些青黄的樱桃,咬上去只能留下一个牙印,果肉也略有些硬邦邦。恰如这样的程度,又青又嫩,上头还淋漓着晶莹水珠。

也恰如这城市当初就格外青葱,建筑不多,植被覆盖,绿化却占了足够多,兴许从高空看下来,还能有点绿野仙踪的味道。

 

忘记了是谁提起的交换了姓名,这才将这段关系又悄悄攀升了一个台阶,从不知道名姓的熟人,多少能算得上点头之交了。

陈亦度心满意足地夹了一筷子炒面放在嘴里嚼了,大厨还是那个大厨,味道也还是这个味道——分明这家伙也刚来这里没个一年半载的。

庄恕冷不丁地忽然开口:“怎么你看起来很闲的样子?”

先是洗头,又是买冰棍,最后居然还无所事事地跟着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走了一路,跟到了书店才知道跑走。庄恕也见过一些多少言行有些奇怪或是特立独行的人,只不过陈亦度这样的,还真挺少见的。

最重要的是,他与这个人,意外地特别有缘。

或许是孤独的城市,所有人都想要寻找一个同类,才显得没有这么可怜。

陈亦度挑眉:“何以见得。”

庄恕的眼神一瞥他碗里没少多少的炒面,又望了望墙壁上的挂钟,笑道:“现在可是紧赶慢赶的午休时间,你却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吃面,看来是得了清闲活?”

他不说“无业游民”这个听着就让人不舒服的词,陈亦度也没能生得气心火。干脆也不反驳,顺驴下坡回答他:“是啊,特清闲的活。”

竟不知道庄恕是失了兴趣,还是根本也就不想打听对方的底细,默了声,专心致志地解决最后几个馄饨。

二人之间的气氛是沉默了下来,黏热的空气混合着馄饨汤水的热气慢慢流动着,而后又被转过头来的电扇慢悠悠地吹散了。

店铺里永远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来往进出的人很多,有的人正如庄恕所说一样,完成任务一样吃了饭,结账就走,风风火火根本不停留。

也有的人和陈亦度一样清闲,吃几口,摸一下手机,吃几口,摸一下手机,形成了一个惯性动作,说不定吃完饭回家倒头就歇个午觉。

生活节奏骤然因为三伏天的气温升高,而变得缓慢下来。

“我走了。”

庄恕说完,也不停留,把碗一推也是结账就走的风风火火的姿态。

陈亦度抬头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根软韧的面条,来不及多看这人一眼,他的碗筷就早已被收拾掉了,那点最后的声音,还是戛然而止在下一个人推门进来的声响里。

然后他的面前坐下了一个陌生人,二人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埋头吃饭。

 

陈亦度结了账出店门的时候,庄恕早就走了许久的。

他有些无奈又疲惫地盯着天空里那刺眼就如同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的太阳,无声地叹了口气。

圣贤人的话,看样子也不能尽信,多少还是有点出入。

可见还有圣贤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也同样是对的。

怎么的我与这人吃了顿饭,关系除了知道了彼此姓名之外,根本没有过任何提升呢?哦,还是有的。大概是摸清楚了,庄恕从事着一个紧赶慢赶赶午休的忙碌工作,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仿佛自己是在网络上按着键盘和人qq聊天似的。大家只聊天南海北,各路轶事,却丝毫不提及各自的生活,隔着屏幕,不知道你是人是狗。

其实……日夜颠倒的生活,也挺累人的。

陈亦度踩着自己身体投落下的阴影,边走边想着。

尤其画稿一张张地不满意,纸篓都被塞满,这还算是轻的。若有时候重了些,手里的笔也能够硬生生折断的。

陈亦度自诩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还没到摔东西自暴自弃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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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系列#,然后整篇文时间过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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