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陈】世间最悲伤的故事 05

05. 谁让有些人注定天生只能是以朋友的名分终结

年节下的机场较之往日要显得更加冷清一些,广播的声音能够在空旷的候机大厅里转出一遍遍回音,像极了孩童时代玩过的丢石子的游戏。

陈亦度回来的日子还算赶巧,大年初五的时间,大部分人基本都不是去走亲戚,就在走亲戚的路上。

昨晚上的时候萧萧索索地又不可意外地落了一场大雪,窗外那一段横出来的枝桠上都被厚实的白雪覆盖,整片天地银装素裹,虽觉得天寒地冻也是无比清冷素美。

陈亦度提着行李箱走出来的时候还在不住地哈着白气,饶是室内的温度也能看到具象化的白雾,像是乡野村庄每至晌午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会飘出的袅袅炊烟。

他的脖子上也绕着一条红黑格子的围巾,那时候围巾的款式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种,没多少花样。庄恕低头看了一眼缠在自己脖颈上的,又远远凝视那一点一点变得清晰的陈亦度的围巾,笑了一下。

 

除夕夜晚的那一条短信就此石沉大海,杳无信讯。说来庄恕也是想要回复的,他几次三番想要静下心来好好回复这份心意,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庄恕不知道是该怪那夜的雪太大,还是该怪那夜的烟火太吵人。

或许无论怎样推卸责任,他也免不了最后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归根结底,还是应该责怪无形之中逃避这份心意的自己。

他本人也确实是那种不会轻易动心的滥情人,后来陈亦度望着空空如也的收件箱也想通了。

要是自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也不要再提,那么继续当朋友也挺好的。

谁让有些人注定天生只能是以朋友的名分终结。

见面,对话,更是普通的寒暄,自然也缺少不了过年的时候所有人见面都要喜气洋洋的一句问候。

庄恕看上去很自然——哪怕他的自然全部都是伪装出来的,陈亦度也宁可相信他这样的从容不迫全都发自真心。

公车上行人寥寥,身边多少有着大大小小的包装袋,神色匆匆也能捕捉几分新岁喜悦之气。

庄恕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还没结束休息日?”

陈亦度的脸上被冻风吹得有些红,一双澄澈的鹿眼兴致勃勃地张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笑道:“这不是怕我们庄医生孤家寡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寂寞嘛。”

他这话说的没心没肺的,庄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所有的话一瞬间都被扼住在喉咙口。他沉默,他又顿了片刻,复又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有多说。

 

你若说他不记得,刻意逃避伪装成遗忘的模样到底不可能。

可你也总不能说他时时刻刻挂念在心里,左右成不了一把刀也合该会是一根刺。是刀也好,是刺也罢,弄伤皮肤之后总归会流血,也总归会留下疤痕。

冷风呼啸着从开着的窗口里钻进来,能够穿过厚重的外套直接贴到皮肤上,尽管裹得像一只熊却也耐不住瑟瑟发抖。

陈亦度从随身携带着的箱子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已经被压得不成形的纸袋塞到庄恕手里。后者一脸茫然,眸中还有诧异颜色,不知道该以如何的方式接着这只纸袋才好。

“这是……?”庄恕问他。

纸袋看上去就不像是特别便宜的物什,重量也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掌心里,委实不知道陈亦度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厢还抿着嘴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头,以为我没看到你窃笑的表情吗?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陈亦度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过就是…嗯我们家那里味道比较不错的小点心什么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是喜欢的,所以你不可以说不喜欢。”

他连珠炮一样的话听得庄恕哭笑不得,尤其是最后一句,什么叫做我不可以说不喜欢。

庄恕无奈地耸耸肩膀,打开纸带上被细心扎成蝴蝶结的丝带,探头往里头张望。满满当当地果然买了许多,包装纸各色各样,有的看上去是熟悉的点心,有的倒是真的一次也没有见过。

这过程中陈亦度一直小心翼翼地觑着眼睛看庄恕的一举一动,把他全部的细小动作按入眼底,得意又满足地笑了起来。

他总是觉得自己听不见,也总是觉得自己看不见。从前是这样,到了后来竟然也是这样。

庄恕的嘴唇微微一翘,弯成细小的弧度。

又天真又无谓,纯粹而通透,从始至终,你都是这样的模样。

 

雪下的时候不冷,真正冷的是雪化之后。

陈亦度谨慎地跨过一滩融化完了的雪水,里头倒映出蓝澄澄的天空,和几缕如烟似雾一般悬着的云丝儿。

这是庄恕第一次来陈亦度的家里,干干净净的样子像是样板房,再联系一下他目前在做的工作,实在是不太能将两者联系起来。

虽然也没有设想过花里胡哨叫人眼花缭乱的布置,但简单成这样庄恕还是没有想到。

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墙壁,杏黄色的窗帘颜色温柔而柔软,精致的刺绣花纹描画出不知名的花朵样式,里头还罩着一层同样柔顺温暖的乳白色细纱帘,轻轻笼罩在闭合的窗前。

用一句惯用的老话形容一下陈亦度的房子,也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书房是单独辟出来的,但是说书房还是太过了,这大概算是陈亦度的工作室。这里头可与外头截然不同了,杂乱无章,满地都是丢弃的画稿,就连纸篓都不堪重负掉出来一团又一团被揉皱的失败品。

庄恕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铅笔,随手拿过一团被废弃的画稿展开来看。他并不懂艺术,以前学校里也组织过去观看什么后现代艺术展览,那时候他就好像一个与世界脱轨的门外汉,愣是瞧不出丁点艺术的感觉来。

隔行如隔山,过来人诚不欺我。

因而庄恕也不觉得这张画稿上用铅笔浅浅勾勒出的雏形有什么不好的,尽管已经有了褶皱,但看得出陈亦度还是认真描画的。

他不懂,自然只能放回去,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忽地带了些惶惶。

新年究竟要不要送礼物给重要的人,庄恕不清楚,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准备了礼物的,安安静静地卧在他漆黑的口袋里,被手掌的温度渐渐温暖起来。

陈亦度正在厨房里穿梭忙碌,说什么带来了不错的茶叶,非得要给自己大显身手泡上一壶。

崭新的手表躺在他的手心里,秒针安静而规矩地绕着每一个数字行走着,无休无止。

陈亦度无心提过想要换一款新的手表,原先那个还是许多年前的生日礼物,表带都有些磨损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最后也就变成这样了。

陈亦度最后听到的是门板扣上的声音,这个人就和他进入自己世界时候一样无声无息,就连离开,也只能剩下合拢的门来提醒自己。

说不上遗憾,失望或许有一点,至多的还是一种释然。

陈亦度慢条斯理地把茶叶沏进准备好的杯子里,两杯恰好满上,不多不少。

 

就算你不来,有些事也要自己完成。

而就算你不陪伴,有些路,就注定要自己独个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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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就是一个完全可以几千字写完我非要拉长成一个万字故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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