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普通爱情故事 Sec.3
Section3 苦甜。
无眠的一夜，整个世界安静到能听见窗外雪花簌簌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李熏然蜷缩在温暖的被褥里，半梦半醒，混乱地梦见了许许多多十年前的画面。只是那些画面到底都如同碎片，斑斑驳驳，泛黄卷边，甚至都看不清楚。
手机里的闹钟准时准点无情地开始发声，李熏然强撑着精神掀开眼皮。
李熏然一直很羡慕能吃上热乎乎的早餐的人。而比如他迎着朝阳和学生们挤上同一辆公车，只能在拥挤的人群啃着被他捏的皱巴巴的面包。
全麦面包没什么特别的滋味，又被李熏然蹂躏得难堪，咬在嘴里就更加食之无味了。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学校周围曾经有一条小吃街，每天早上都会因为今天要吃哪种早餐而纠结许久。咬一口热乎乎的馅料就流出来的红豆饼；塞满了配料鼓鼓囊囊的鸡蛋饼；捧在手里沉甸甸里头裹满了东西的台湾饭团……李熏然一边想，一边恶狠狠地咬着手里的面包，心中流下几行宽泪。
一周前他刚从江州公安局调回新市，起初有些不甚习惯环境与同事，好在后来工作繁多，李熏然又算是半个自来熟的性子，一来二往地没多久便与同事们都熟悉了。
这不刚进办公室没多久，屁股都还没在椅子上坐热，同事小李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报告直扑李熏然的桌子。
说来也巧，小李是李熏然调回新市第一天第一个和他搭话的人，原因也非常简单，说是两个人都姓李，这说明五百年前是一家。讲道理李熏然并不信这个，但小李这人确实不错，虽然有些心直口快的，又挺耿直，但相处起来倒是很舒服。
小李冲进来，一把就把李熏然拉起来往外头走，边走边解释说要和他去医院一趟。李熏然本还纳闷，这大清早怎么又有事儿，才想起前几天好容易破获的抢劫案，作案人被缉拿归案，可这受害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二人一路到了第一医院，工作日第一天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如果说任何“生意”都有淡季与旺季之分，那么医院是唯一不分淡季旺季，日日夜夜都这样热闹的地方。
不过在医院里遇到自己的熟人可并非是一件好事。李熏然暗暗地想着，尤其是想起昨夜喝得这么疯狂的老同学们，可别碰上才好。
小李一边拉扯李熏然走，一边为他解释，说那受害人原本是躺在ICU的，不过手术很成功，身体恢复得也很快，今儿个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所以才请示上级今天去看望他云云。
这件事儿其实一直都是交给小李负责的，叫李熏然来可能是因为这家伙怕寂寞吧。小李年纪要比李熏然小一点，上级说他挺刺儿头的，不好对付。也有说他还没过那叛逆期，小伙子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
不过好歹他还肯听几句李熏然的话。
要说小李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有。就是这家伙总爱向李熏然问些莫名其妙的情感话题，李熏然甚至一度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当什么调解员的潜质。
电梯里人满为患，李熏然和小李被人群挤到了最里面，就差整张脸都贴在冰冷的电梯墙上。
小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悄悄地说：“早知道我们就走楼梯了，会不会超载啊？”
受害人的病房在七层，对于他们来说跑楼梯的确不是什么太消耗体力的事情，出警的时候消耗体力的事情更多。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李熏然还是在权衡之下选择了挤电梯，哪里知道人会这么多。
好在电梯到了五层以后电梯里的人都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直到了七层，电梯大门打开，李熏然才终于从角落里得以解放。
七楼没有什么人，病人和看护士比较多一些，整个空间的气氛也格外安静。
小李轻车熟路地带着李熏然往受害人的病房走，才拐过一个弯道，正看见凌远站在不远处和另一个医生低声讨论着什么。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凌远说的调职是这么回事。
这么一想他二人倒是有些缘分了，一个两个的都是调职，还都是调回新市这个曾经分外熟悉的地方。
李熏然的脚步停了下来，小李回头看他一眼，又往李熏然目光所及之处望了一下，问他：“熟人？”
“老同学。”李熏然笑着回答，移开了视线，“受害人是在这间病房吧？”
如果说小李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这家伙意外地很懂得察言观色。因此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李熏然和对面那个医生之间或许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小李一幅“我懂你”的表情拍了拍李熏然的肩膀，朝他暗暗挤眉弄眼，说道：“既然是老同学那就去聊聊呗，受害人这里有我就行了。”
说完也不听李熏然的答案，打开病房门一转身就缩了进去，留下李熏然尴尬地站在病房门口。
与凌远交流的医生朝他点点头，拿着病历离开了。
其实凌远早就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李熏然——七层是一个比较僻静的楼层，平素来探病的人也不多。
凌远向李熏然走过去了，李熏然还陷在艰难的心理斗争之中，待回神之时面前已经立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来探病？”凌远开门见山地问他。
李熏然点点头，说：“公事。”
凌远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不着痕迹地将李熏然打量了一个来回，才慢慢悠悠地问他：“那你不进去？”
“不，不了。同事已经进去了，我只是陪他过来而已。”
凌远的眼神依旧留在李熏然脸上，看得他有些毛毛的，怪怪的，还觉得有些奇妙。
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站在病房门口，目光交汇瞬间又忘记了是谁先移开的眼神。各自想要说什么，可是各自都欲言又止。
凌远有些受不了这气氛的凝冻与尴尬，抬眼往四周张望了一下说：“这里有自动贩售机，请你喝咖啡吧。”
李熏然手里握着拉罐咖啡啜了一口，这是他以前没尝过的牌子，乍喝之下有些过于苦了，但为了不拂凌远这个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灌下去了。
天台上的风冷冷地吹着，明明不多时也将要立春，可这座城市里根本看不到几分春日的颜色，反倒严寒依然叱咤在这片土地上。
凌远沉默地看着李熏然微微皱眉的表情，又看他痛苦地喝着不合心意的咖啡，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夺走了他手里的咖啡罐。
“我们医院只有这种牌子的咖啡。”凌远耸了耸肩，“看样子下次需要换个牌子的试试。”
“哪里还有下次。”李熏然努努嘴回答他，“我可不希望在医院见到你。”
凌远一听这话还觉得有些酸溜溜的，但是转念一想也对。在医院里碰到自己的熟人终归不是一件好事，更别提碰到作为医生的自己了。
二人之间又不记得是谁先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李熏然能清楚地感受到冷风吹过他的额发，吹过他的发根，把他的头皮吹的整个都是凉飕飕的。
接着他听到打火机擦亮的声音，一缕纯白的烟雾从凌远唇齿之间缓缓上升，包裹了他整张侧脸，从虚无之中窥探凌远的轮廓，李熏然看出一种陌生的距离感。
李熏然竟然不知道自己和凌远之间的距离已经这样遥远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啦？”李熏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提起，小心翼翼地斟酌语气，“我记得以前老班抽烟还被你痛批了一顿，从此他就再也不敢在班级附近抽了，怕又被你逮着教育。”
提起往事大家都忽觉有些老了。
凌远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那根点燃的烟依旧被他以格外熟练的姿势夹在两指之间，袅袅的白烟随风摇动，很快就已经被吹散了，只剩下浅浅淡淡的滋味。
凌远说：“可见人都是会变的。”
李熏然却半天没有声音，不知道说什么。
凌远有些慌乱地又补上一句：“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灭了。”
李熏然摇摇头，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地扬了扬嘴角。
——暗恋是很苦啊。
——可是暗恋也很像苦咖啡里那一点点淡漠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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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李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助攻？
哦我差点忘了助攻还有李睿和三牛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