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逐卿

明年今日

——[About凌远×李熏然]

——[From柳逐卿]

Chap.1  连续剧

算得上是忙里偷闲，也可能是自己天生活好觉少，凌远从第一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天空都还是蓝色的。自从做上第一医院的院长，凌远已经很少能在下班时刻见到仍旧是白昼的天空了，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疲乏的身子都有些轻飘飘的。

不预备早早地回家，反正也是空荡荡的复式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凌远坐在车里想了想，打转了方向盘，先开上了公路。

一路朝西，越过了人潮拥挤的繁华市区，凌远记得西边的市郊有一间小小的教堂。

这地方不是他发现的，是十年前有人曾带他去过的。

下了车流量依旧很多的大路，凌远的车僻静的林荫路开了五分钟左右，停在了距离教堂约莫三百米的地方，下了车。

剩下的路，他觉得步行过去更好。

今天是个晴明的好天气，通向教堂的那条小路有大片大片的树荫隐蔽，一片片地割裂下来落在他乌黑发上，宽厚肩膀上的是太阳零星的光芒。

很多年前，第一次与那人并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天。凌远不记得那一日是否也有这样镜面般的阳光落在自己身上，但他记得那一日有着温暖炽热的阳光落在身边的人眼底，像是淬了金色似的闪闪发光。

回忆到此为止，凌远在教堂门口止步。

正是工作日，也没有基督徒来这里做礼拜，教堂前的小广场只有喷泉一日日地进行着自己枯燥乏味的工作，偶有白色鸽子落在长凳、地面上，或是盘亘几圈，再拍动翅膀飞跃回天空。

安静、祥和，像是十年前初来乍到的光景。

凌远微微眯了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干燥温热的阳光被他纳入了身体，周身都是暖洋洋的，沐浴上了太阳的味道。

当肖邦的《夜曲》轻轻地传送入凌远耳中的那一时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凌远心中揣着欣喜、期待、迷惑等等混合复杂的感情，五味杂陈。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他终于舍得伸手退开了虚掩着的教堂大门。

空气中安逸浮动漂泊的细小尘埃，几乎到透明的颜色，被凌远推门的动作所冲散了原本安静的流动，一时间纷乱地上下起落，落在看不见的气息中。

彩绘玻璃依旧如同当年的鲜艳，当阳光落在上面的时候，斑斓多色的画面会变得带有一种虚幻而空灵的感觉。先入了凌远双眼的，照旧是正中央悬挂着的十字架，哪怕不是作为教徒，凌远莫名也有一种肃然的虔诚油然而生。

凌远的目光终究还是落在了角落里那一架钢琴上，落在了李熏然的身上。

他曾经潇潇洒洒十分洒脱地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那时多么年轻。

莫说一句留恋，甚至连个眷恋的眼神都未曾有过，尽管那一句分开是由凌远出口。

整整十年也就这么过去了，车轱辘滚过了一周，李熏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凌远心头盘旋萦绕的是，不知为何叫做“失而复得”。可能说起来又搞笑又荒唐，昔年种种凌远觉得自己没资格用上这个词语。

李熏然的《夜曲》弹奏得越发纯熟了，从往昔生硬按动琴键的手指，艰涩流出的乐曲，变到如今已经称得上炉火纯青的琴艺，行云流水的乐曲。

凌远站得很远，就站在门口。而李熏然在最里头，和第一排的座位都有些距离。他好像是没发现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沉浸在乐曲之中，而至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在空空荡荡宛若无人的教堂。

凌远已然站着，看着，隔着阳光望着李熏然变得硬朗成熟的轮廓线条。

多得你在场，多得我在场，天空也在场。

如果说十年算得上是一个伊始与结束，那么上一个结局已经注定，如今悄然而至的这个伊始，跨越了无声的十年，轮到了新的一章。

凌远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叫做久别重逢的笑容，当李熏然修长的手指离开黑白琴键的那刻，他终于迈开了脚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熟悉的歌曲，等与你合唱。

李熏然早就在凌远推开门的那一刻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做刑警的，感官或许都要比常人敏锐一些吧。只是他没有抬起垂下的眼帘哪怕只是渺远地看上一眼，只是认真地做着当下的事情，弹奏好这一曲《夜曲》。

《夜曲》是十年前凌远教的，直到他们二人分开的那一年，那一日，他尚且还是生涩不熟的样子。

好在时间过得太快，也该庆幸过得太慢。当他终于能够将《夜曲》弹奏得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的时候，凌远踩入了这个时间点。

李熏然从钢琴凳上站了起来，凌远正从两排长凳之间的过道上，一步接着一步，不急不缓地向着自己走过来。

是不是十年前，他也是这样从容不迫地走出自己的视线的？李熏然想了想，不记得了。

他说出口的分开是什么语气，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一切都发生在这间教堂，在这偌大十字架之下，在这彩绘玻璃的包围之中。不是狂风暴雨，甚至说得上风平浪静，还能拉出来贴个“和平分手，一拍两散”的完美标签。

凌远站定在了李熏然的面前，两个人的身量都一般高，能够平视对方，平视往昔那段泛了黄变得陈旧的老时光。

“好久不见。”李熏然的笑容糅在阳光里，两个人像是阔别已久却仍然有着联系，关系不错的老友，“你怎么会来这里？”

没有预想中的难堪，没有预想中的尴尬，真要说只剩下一点点的拘束。凌远面对李熏然这张介乎于成熟男人与青葱少年之间的脸庞，那十年如一日不变的笑容弧度，一夕之间竟好似觉得其实根本没有过去那十年。

新一章怎可是你我分开。

可否改写得像你我当初，还相爱。

“下班下得早，就过来走走，散散心。”

李熏然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凌远身上笔挺的西装，衬衫纽扣也严谨地扣到了最上一颗，俨然一副成功的精英人士模样。他的笑容未褪，反而更加扩大了一些弧度，才道：“升职了吧？”

凌远点了点头，目光游弋在李熏然的身上。他穿着最简单干净的黑色休闲装，就站在彩绘玻璃前面阳光的光影里，周身像是镀染了一层金色，闪闪的，攫取了他的眼球。

凌远本来准备好的寒暄让李熏然先说了，他只能续着他的台阶下去，提出建议：“好多年没见了，喝杯咖啡？”

经年未见，该喝酒的。

毕竟从前共你，促膝把酒倾通宵都不够。

李熏然没有意见，今天他休假，否则也还真不会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来，这无人的教堂，这有些年岁的老钢琴，这十年前被人手把手带着引着学会的《夜曲》。

跟着凌远走出教堂，门前的喷泉依旧一如往昔地溅落着透明水花，李熏然看了一眼，想着当年还曾与凌远将这当成是许愿池，抛了不少硬币下去，被那管理教堂的老头子追着直骂。

李熏然忽地就笑了一下，凌远垂下眼看他一眼，想问怎么了的，又咽回去了。

好像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丧失了能够关怀他的身份与资格了？可李熏然的态度与神情依然这么自然，与十年前一致的纯挚。

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变过，变得是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穿梭来回的自己？

两个人坐上了车，初春的天还不很热，凌远体贴地开了车窗，让微风吹进车内，吹动着两人的发丝。

凌远问他：“你不是一直都在潼市吗？怎么过来新市了？”

李熏然的老家在潼市，当年能够在新市相遇相识相知，以及此后种种，都是因为他远来新市求学的原因。说来真是一段阴差阳错的相逢，凌远如今还能记得一些依稀的片段。

李熏然的目光流连在窗外有了巨大变化的新市的景致上，嘴里淡淡地解释着：“调职。”

“哦。”凌远点了点头，好容易绞尽脑汁想到的话题又这样被李熏然风轻云淡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结婚了吗？”凌远再找不到话题，可李熏然沉默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差点踩了个急刹车人仰马翻。

“咳咳。”凌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趁着红灯的空隙拿过车里的水喝了一口，才道，“没呢。”

李熏然明了地点了点头，又问：“女朋友呢？该有了吧？”

凌远的脑海中确实是闪过了林念初的脸，很快，就被下一波海潮般的思绪掩去了，茫茫而无痕迹。

“没有。”凌远摇了摇头，“你呢？”

李熏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回他：“一样，没有。”

或许他此时将简瑶搬出来牺牲一下，他们两个的关系就真真正正地要回归原点，回到的不是十年前分开的原点，而是十二年前相遇的那个原点了。

李熏然没有选择这个分支，尽管轻描淡写地揭示过了这一章，尽管凌远不再询问他旁的话题。

十二年前……？原来他与凌远早就认识了这么久的年岁了吗？

车停在新市新开的咖啡馆面前，凌远泊好了车，锁了车门，引着李熏然过马路，然后朝着咖啡馆的门口走。

李熏然亦步亦趋跟着他走，望着凌远十年后多少变得宽厚的背影。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尝试之后李熏然才发现，说一句“好久不见”，没有歌词里唱得这么容易，也远没有自己想得这么简单。

  “你预备待多久？”凌远背对着李熏然问道。

李熏然想了想，局里并没有明确的时间规定下来，他倒是也还处在等通知的阶段。只回了凌远一句：“还不知道，看上头的命令吧。”

点了点头，凌远再次选择缄默，不再过问。

凌远过马路依然护着他，经久养成的习惯，埋藏在骨子里头的时间长了，就像常年拿手术刀而在手上起的老茧，都褪不去了。当凌远的手臂伸出来拦在李熏然的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愣了，可谁到底都没多说一句。

他们都该记得，十年时光，带走的太多，不仅仅是年龄上的变化与容貌的改变。

仍然能拖紧彼此，走绝地雪霜？

TBC

========

lo主刷完到爱就马不停蹄产出了，第一次写凌李啊感觉ooc会比较频繁…第一章改得挺久，还是不是特别满意，日后再慢慢加油吧w

刷到爱的时候就一个感觉，你们一个个都不省心！你们一个个都虐院长！我要让熏然哥哥爱他！然后这篇文就莫名其妙生出来了…。

关于年龄，我需要重点bb一下。根据百科院长36熏然哥哥28，差了八年。我又设定12年前认识，那熏然才16岁但是院长24了……感觉有点像诱拐未成年人！？

吓得我连忙把年龄差改成了2岁，院长30熏然28。12年前一个18一个16，青涩纯情的初恋，完美！！

这篇写的可能会有点慢，有意见有bug大家尽管提不要客气喔！

٩( 'ω' )و 如果能有评论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