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明年今日 Chap.2
Chap.2 十年
这个时间点咖啡馆里的人并不多，凌远拣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李熏然就在他的对面。
很多年以前，他也带着李熏然来这里喝过咖啡。分开之后的某一年里，凌远曾途径过此地，只是装潢变了，老板好像也换了人，他就坐在车里，车停靠在路边，只是这样看看，还是没有跨进来。
凌远在医院的管理方面，的确从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目的明确。但丢弃了这个院长的身份，他发现自己对于一些陈旧往事，已然是优柔寡断的，譬如此时。
李熏然没有看他，手中拿着一张咖啡馆的宣传单百无聊赖地在手里揉动着。
凌远问他：“你想喝什么？”
“和以前……”李熏然的话说了三个字被他生生卡断在喉咙里，突兀尴尬地咽了回去。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拿过手边的柠檬水灌下，再次垂下眉眼，换上了平淡的语气，“黑咖啡就好。”
凌远将手中的菜单合上，递给身旁恭恭敬敬站着的服务员，要了两杯咖啡。
漫天漫地陷入无边沉默。
咖啡馆里播放的音乐他们都熟，陈奕迅的《十年》，以前也用同一只耳机一起听过。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凌远与李熏然都静静地听着，分明像是听着陌生人的故事，听着歌词中塑造出来的别人的人生。
可又明明，像极了已经流逝的，自己的过往。
李熏然轻轻跟着唱着，每一句都唱的低低的，淡淡的，像杯苦茶。直到他终于唱到了那一句“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声音也就像是按下了off键的收音机，戛然而止，生硬地停在那里。
凌远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李熏然好像是坐在自己对面，依旧揉动着手中那张被蹂躏得有些过分的宣传单，但是凌远能够感知得到，双方之间，若说那太久远的十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是根本不可能的。至少此时此刻的李熏然，在轻声吟唱出“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这句无奈、悲酸、苦涩的歌词之后，两人之间，还是无形中建立了一层透明的隔阂。
醇香浓厚的两杯黑咖啡被各自放在了面前，精致的银质小勺还有两包奶精放在一旁。
在凌远的印象中，李熏然是不喜欢喝不加奶精的黑咖啡的，怕苦。当初为了哄他灌药还费了他不少心思。凌远轻车熟路地拿过手边的一包奶精准备撕开往杯中倒，调试好了味道之后再递给李熏然。
这依旧是个要命的习惯，当凌远发觉自己有些僭越失礼之后，却收不回手了。
李熏然抬眸，隔着氤氲而起的白雾看了凌远一眼。小小一包奶精在他的手里像是烫手的炭火，丢给左手左手不接，丢给右手右手不要，左右为难。
“我不喝甜的了。”李熏然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你不是也不喜欢吗？”
凌远张了张嘴，没有话说。别扭地将手中撕开了封口的奶精放下，拿起勺子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杯中的黑咖啡，火热浓香的咖啡，勾人。
李熏然抿过一口以后，淡然地说了句：“味道不一样了。”
可明明曾经那段称得上耳鬓厮磨的日子里，他们也才来过这里一次，喝过一次咖啡，那时候李熏然面前的咖啡还是加了奶精有着甜味的，哪里是这样的苦。
他却说着变了，味道变了。
真的，这间咖啡馆的太多东西变了，装潢、老板、服务员都还算其次。
是昔年情深蜜意的光景变了。
凌远举杯也抿了一口，他只觉得滚烫，烫口之后就是挥之不去的郁结苦味，凝结在他的舌尖，喉管。
他笑了一下，随便找了个话题：“我记得你以前很怕苦。”
李熏然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目光在面前两包孤零零的奶精上绕转了一圈，终于舍得给凌远一个眼神——是淡的，白的。
“都十年了，习惯总会要变的。”他说的再平淡不过，语气轻松，像在谈论天气，“你不都升职当院长了？”
没料到李熏然最后的话题还是兜转在了自己的身上，凌远有些无措，生硬地“嗯”了一声。
这之后，已然是难言晦涩的沉默，大段大段的空白。
凌远结了账，临出门前，咖啡馆又一次播放到了《十年》，李熏然推开玻璃门的手臂凝滞了一下，但又很快回神，他只是短促地笑了一声。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时日还早，分明气氛已经不止一次地凝结到了冰点乃至于零下，凌远心中惶惑地，却依旧不愿轻易离开这片空气，哪怕面前横亘出的，是他如今再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好久没来新市了吧，走走？”
李熏然的神色淡淡，没有同意没有反驳，就算作了默认。
凌远觉得自己有点像是热脸贴在了人冷屁股上，有点狼狈。
论及两人的相遇，我想我可以用最匮乏的言辞，最简单的故事，最狗血的剧情，三个“最”来描述。
这世上真的很多事情都不没有必要轰轰烈烈，可能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都是旁人的故事。
凌远陪着李熏然走在林荫大道上，初春的风就这么轻柔地从耳畔刮过，吹动二人的发丝，一切都是软软的，绵绵的，空气中还带着芳香的味道，正是天清气朗的好日子。
李熏然的目光被这平地而起的百货大楼吸引，眸中闪过一丝无措，终于还是询问凌远：“我记得……这里本来是所小学吧？”
其实凌远并不常来这条街，这条路，只隐约记得看新闻的时候好像是提起过拆除了某所小学改造成百货大楼的事情，没放在心上，如今由得李熏然一说，才发现原来当初新闻报纸铺天盖地的反对声音，群众投诉说的是这里。
可最后呢，再如何义正言辞的拒绝，再如何态度坚决的反对，也还是阻挡不住鳞次栉比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将新市包装成冰冷的繁华城市，人群喧闹，冷暖自知。
很多事情都不能由得本心而为，并不是有一个好愿望，就能有一个好结果。
“太可惜了。”李熏然喃喃宛若梦呓，但只说给自己听。
凌远还是听得到，他抬眼望着面前冰冷的金属堆砌出的，整整十层高的大楼，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辉。他也喃喃，呢喃上同样一句：“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诸多事情，我不言说，你不言说，但是真的太可惜了。
凌远继续伴着李熏然往前走，走这条往昔走过，如今大为不同的道路，与来往的行人擦肩而过，脸上神色或深或浅，都不能够揣测。
“你晚饭准备怎么解决？”
面对凌远没头没脑的询问，李熏然下意识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指针指向的时间倒也并不很早，春日里日头下去也不似深冬季节那般早。只是没想到消磨过的时间也就这么快，一晃眼就快要迎来接踵而至的黄昏。
李熏然没觉得肚饿，坦诚地摇了摇头：“不饿。”
凌远自从升职做了第一医院的院长也有两年，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天可以做好几台手术的时候，他的字典里通常没有“吃饭”这个词语，因而也就久而久之落下了胃病，忙得狠了，时不时会痛上那么一两次。
“总得吃点。”凌远道。
李熏然的眸光就刮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凌远，问他：“你平时忙的时候吃吗？”
凌远一句话被噎死在喉咙里，张口无言，任凭空气钻入身体。
好像只是转眼之间，凌远只看见对面的李熏然的唇角就挂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像是当年依旧年少的他，依旧年轻的自己。李熏然那时候总会做一些无谓的恶作剧作弄自己，每每当自己上当了，就会露出这样半分狡黠半分得意的笑容。
凌远不免有些恍惚，当他凝神望着这遥远而至不再熟稔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熟稔，心底里呼啸而来的感情辨不清是什么了。
他总想要一次次告诫自己，李熏然变了。
可李熏然又好像是刻意为之，却又每一次都那么不经意，那么不经意地告诉凌远，有些方面，他依然未变。
我只得千语万言放在你心。
凌远失神半刻，恍然回神之时也带上了温柔笑意，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暖人而又浓厚。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李熏然难得没有移开双眼，反而与他对视。
“那就一起吃吧，多少吃点。”
李熏然点了头，笑容稍稍浅淡了下去，掺杂在其中的狡黠也好，得意也罢，都一朝褪得干干净净，如若未来。
凌远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让李熏然在原地等他，凌远穿过人行道去泊车的地方开车过来。刚刚那一段对话，感觉就像是有着哄着当初还有些任性有些偏执的，年纪还小的李熏然喝药时候的模糊影子。
只是李熏然的确依旧是李熏然，一如既往地纯粹诚挚，坦诚而透彻。可这与当年连哄带骗引他喝药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凌远钻入车里，一个完美的倒车将车辆从车位完美地开出。后视镜上悬挂了一个已经生锈褪色的金色铃铛，在车辆轻轻晃动的时候，偶会涤荡出一丝细小不可听闻的铃声，并不清脆，反而是沉沉的声响，至少不该是铃铛应有的声响。
这是当年那段火热滚烫的日子里，携着手走过人满为患的夏日夜市，汗流浃背都尚且不自知，犹记得手心里滑腻的汗液触感却也不舍分开相贴的手心松开相缠的手指。
这一串铃铛就是夜市小摊上，五块钱两个一对买来的。李熏然分了个银色的，轮给凌远的时候就是这一吊金色的了。
凌远的车里空空荡荡，像是新买的车，没有半点装饰，就连纸巾都放在隐蔽的地方。独独这一串突兀又扎眼的铃铛，光秃秃孤零零的小小一个，晃荡在每一个人眼前。
韦天舒当时还笑他老土来的，林念初说他还有这样的小心思，看不出来。
只是任凭哪一个人，也无法揣度透，他本来的心思，无论是谁。
是不是越是怀念你，越怕没法一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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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多bb了那么一会儿，实质性的剧情其实没有，最多最多告诉观众老爷院长表示对当年作死说分手的自己很后悔，然后心中优柔寡断还被高冷的熏然哥哥弄得格外狼狈（bu
下一章剧情大概有飞跃（？？？）至于是什么飞跃，我不透露惹，大家别急x
“十年前”的故事雏形大概出来了，只是大致内容还在构思，不会太复杂。我文中写了三个“最”，大致路线就是这样，不是主线内容，插叙而已。
任任何人的初恋都不会太复杂你们说是吧，毕竟那时候最干净，最澄澈，也最真诚w
一如既往地ooc中…我需要看完这周的闭眼再对熏然哥哥的人设进行又一轮揣摩…嗯。
深夜发文的lo主也是操碎了心，大家晚安啦~
( ﾟ∀ﾟ) ﾉ♡继续打滚撒泼，死不要脸求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