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明年今日 Chap.7
Chap.7 岁月如歌
空着的那只手，当李熏然的手心被熟悉陌生的温度熨帖上的时候，他更觉鼻头酸涩，好容易忍住的泪水似有欲来趋势，在他的眼眶底下翻转滚动，快要包含不住它的离开。
凌远其实开始抱着的念头是另一种结局，他本以为李熏然会对他这有些自作多情的举动视而不见，却没想到能够得到回应。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真真实实牵过手了？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真真实实感知过来自对方掌心里掌纹的痕迹与温热的相触了？
两个人都不能得出完美的结论，毕竟十年太长。
从至亲至爱的人变作陌路人需要多久？凌远与李熏然用十年光阴论证了这个答案。然再从至疏至远的陌路人回到曾经耳鬓厮磨的时光又要多久？这份答卷只能恕他们如今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子夜的风吹得冷冷的，刮过每一个人的衣领，钻入每一个人的袖口。韦天舒缩着脖子搓了搓手臂，李睿的车刚好就开到三人面前，韦天舒立马打开车门钻了进去，隔着黑雾一般看不透彻的车玻璃冲着凌远与李熏然摇了摇手，唇形仿佛在说改日再聚。
孤独的夜风吹动着凌远与李熏然的脚步，枯寂的路灯闪耀出昏沉的黄色灯光。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只有寥寥来去的几辆汽车，像是黑暗中孤行的远客。
“凌远。”李熏然与凌远并肩走着，凌远的车停的比较远，两个人决定步行过去。“明天下午你有空吗？”
“有空。”
凌远的回答几乎毫无迟疑，尽管他脱口而出这么快速，尽管他根本就是不假思索，但是李熏然也明白，身为第一医院院长的他不可能这么空闲。
扯了扯嘴角，李熏然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外套。薄薄的衣料并不能抵挡初春夜晚的寒凉，都说春寒料峭，这话没错。“如果你真的有空的话，明天下午陪我回学校看看吧。”
李熏然十二年前是在新市念的高中，那时候好像是因为年轻小伙子好动爱玩，推推搡搡打闹之际李熏然一不小心伸手推碎了玻璃，然后就顺理成章地住进了第一医院的住院部，也顺理成章地认识了当时并不是他主治医师的凌远。
凌远想了想，却没思考自己的空余时间有多少，只问李熏然：“你的案子……？”
“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了，明天早上再去处理一下后续事情就可以了。”李熏然回他。
空旷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两个人并排走着，影子投射在前方，每一步好像踩踏上面。凌远与李熏然走得很近，双手却是无法交握着的，却从影子的轨迹看去，影影绰绰之际，仿若自己能够勾住近在咫尺的手指再狠狠按入手心。
凌远欣然答应：“好啊，我也想回去看看。”
身边的人目光忽地投了过来，李熏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凌远。
他变了，他的眉宇眼角都流露出了成熟男人会有的内涵与气质，他的棱角线条也变得硬朗明晰。
在李熏然的目光梭巡来回之时，凌远突然捉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忽然奔跑了起来。夜晚寒冷的空气一下子全都涌入了身体，包围了每一个细胞，像是身在冬天。两个人奔跑在仓皇的夜色之中，像是去赶这个城市最后一趟末班车的旅人。头上的昏沉灯光混在冷冷月光里投射下来，落在两人的眉间发上，晕染出了昏黄的色泽。
风从李熏然的外套里穿梭过去，他的手被凌远紧紧地攥着，却不知道他要跑去何方。
就好像年少时代初恋的情人，奔跑在夜色苍茫的大街上——他们对于彼此而言，的确就是初恋的情人。
李熏然只是一味跟着凌远奔跑。风的味道，奔跑的声音，头顶的月色，两旁的路灯，他全然不顾，唯一能够听彻得到的，就只剩下胸腔里强烈有力振动着的心跳声，和手里传达出来的湿热滚烫的手心温度。
直至李熏然最后蜷缩在宾馆大床上那条柔软蓬松的棉被里的时候，明明分开了太久灌过了太多冷风的手掌心，可那好似凌远十二年前第一次牵手时候，汗涔涔的触感，并未离去。
一夜好梦，空余年少美满记忆。
李熏然醒得很早，一大早就在警局里处理那件很快就被侦破的恶性抢劫杀人案的一些收尾工作。犯人不过二十四小时就已落网，也很快就承认了罪责，剩下的一些事情就不再需要李熏然操心。
他与凌远一起到了市一高中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熟悉的上课铃声一阵阵在李熏然熟悉的校园里回响，一瞬好似重回十二年前自己怯生生地走进校门时候的光景。彼时他初来乍到，彼时这里对于他而言人生地不熟，好似另一个时空。
凌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忽悠了保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放了他们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进了校门。市一高中的大致形貌并未有变化，只是昔年泛黄的墙壁也好、简陋的教室也罢，如今都早已更替一新，李熏然默默地看着，竟也找不到一处是叫他觉得熟悉的地方了。
操场上还有学生在上体育课，都是最青春洋溢，活力十足的年纪，好像永远都有花不完的力气奔跑跳跃在绿茵场上。笑容张扬而年轻，天真又稚嫩，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景象之一。
李熏然从头到尾都只是站在远处看着，看着这所包容了他三年单纯时光的学校，哪怕自己也无法寻找到曾经的足迹。他好像也在足球场上挥洒汗水过，在教室里奋笔疾书过，在图书馆认真阅读过，在食堂狼吞虎咽过……一切的一切，看似历历在目，但又好像都被新生的生命接替抹去了。
但是他和凌远的一切，却是不同。
十二年与十年差距能有多大，同样时长久远的记忆，任凭流年逝去，车轮轧过，最后留存下来的也只是后者。
你能说什么，或许能说的从来只有一句，不愿意。
李熏然可以将读书时代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却怎么也不愿意让凌远为他留下的记忆从生命中划清界限。
有的时候，对于自己这种感情，李熏然也觉得无能为力。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两个人坐在一旁的看台上，今日是个清朗的好天气，微风习习，才让人有一种春天来临的感觉。
“你怎么想着来这里看看了？”凌远问他。
李熏然的侧脸近在眉睫，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面容，但是凌远没有。他最后的放纵，也不过是由着自己的眼光流转在他脸上，肆无忌惮不愿抽离而已。
微微笑了一下，李熏然并不正面回答凌远的问题，只说：“看到这些学弟学妹们，才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时间横流这么汹涌，原本一衣带水的距离最后也能变化成山南海北，能够相逢就是上苍最后的仁慈了，何谈日后？怎谈日后？
“我记得，我们以前来过这里看过流星。”凌远双眼眯了眯，看向远处青翠碧绿的远山，湛蓝无云的天空，与山峰连绵处就只有一条细瘦的界限，“只是后来淋成了落汤鸡，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就算你不曾提起，我也记得。
只是这句话，李熏然藏在了舌头底下，然后默默咽了回去，哪怕如鲠在喉的滋味混不好受，也没有多说。他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唇角含出一个不冷不热，不痛不痒的“嗯”。
凌远恍惚之中觉得好容易逾越过的那道柏林墙，又一霎拔地而起横亘在他与李熏然之间。
李熏然那么若无其事，那么平淡如昔，凌远却不能做到不动声色，即使他将全部失落也好，惆怅也罢的表情都完美无瑕地掩饰在了那张俊朗的容颜之后，也只是微笑，同样不冷不热，不痛不痒的微笑。
若无其事原来是最狠的报复。
不着痕迹地侧了凌远一眼，李熏然笑容未褪，目光辽远注视着那些跃动在操场上朝气蓬勃的少年们，只是启唇似呢喃：“当时……太傻了。”
他说的是误看流星结果最后被淋了一身雨，躺在床上一烧好几天的那件事。
凌远轻声笑了一下，语气也有些轻快，只是问他：“以后还看吗？”
能说出这句话，能用这样的语气，凌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身份还在那里，如今也不过是被陌人再稍微亲密一些的旧友，尚且达不到当年的关系。有些事情，根本不能够是流几滴泪，痛几次心，再牵一次手就能够挽回，就能够改变的。
譬如说倒在纸张上的黑色墨水，哪怕再如何擦拭，乌黑难看的痕迹也会一直留在上面，除非新换一张白纸。
但若要摒弃前尘往事，从头来过，无论凌远，无论李熏然，恐怕也还是那个答案。
不愿意。
即使那个人曾带给自己这么多痛苦的回忆，这么多难受、悲哀的情绪，但是却无法也去忘记，曾经携手并肩时，一切篆刻下的美好的忆记。
这是岁月流动的波痕，也是岁月赠与的纪念品。
当世事再没完美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会有吗？”李熏然只是问他，“流星这种东西，不是从来可遇不可求吗？”
凌远还是笑，反问他：“如果，我说如果。那你还愿意看吗？”
他先是沉默，再是垂了眼，最后低下了头。这一连串的动作李熏然做得很慢，好像是被慢动作回放的电影镜头，每一个动作都拖沓得迟缓。
凌远也不急，只是安静地坐着，凭着微风吹拂过耳畔，轻柔刮过皮肤，叫他不得不想忆起昨日夜深时刻，与李熏然在那条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纵脱而恣肆的狂奔。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由着本心，随着心念，疯狂过一次了。
“愿意的。”
跌碎在风中，夹杂着围墙背后的花香一起飘散出来，弥漫了整片空气的，是李熏然音轻却坚定的回答。
操场上响起了球进之后热烈喜悦的欢呼，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好像能够飞出天空，也回荡在两个人的耳边。
刚刚来去如风轻盈的回答，似乎从没来过。李熏然的目光又落在了远处互相击掌拥抱的少年身上，仿似能从这些活力充沛的年轻人的身上，窥探到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不羁与洒脱。
李熏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衣上落下的一些细小尘灰，面向凌远站着，道：“走吧。”
这两个字他说得风轻云淡，凌远却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的李熏然，分明眼眶发红，分明话音都已颤抖，分明指尖都变得冰冷。他却还能够逞能，作出一副毫不在意，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对他说：“再见。”
一如如今的风轻云淡，一如如今的不痛不痒，这样的李熏然，从头到尾，无论是多少年前的他，多少年后的他，从未变过。
原来最疼痛的表情竟是没有情绪。
凌远点了头，走到阳光里来，让温暖暖阳驱散他心中似不速之客一般闯入的冰冻触感，好叫自己不要这么难过。
“走吧。”
他们都只能由着时间的车辆慢慢往前驶去，慢一点，再慢一点，到达另外一个站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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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情好（并没有，lo主看了一天的还珠格格）所以就不深夜更了。
昨天卡肉一样卡住的剧情续到今天，牵手了吧，牵手了吧！满意了吧！
关于重回学校这个梗，其实是我前几日与朋友一起出去，然后回家的时候路过初中的时候忽然想到的。看着没有变过的校园，里面打篮球的男孩子，然后感叹这不再是属于自己的学校啦，想想真是有些失落也有些难过呢。
大家若是有空有机会，不妨也可以回母校看看？
因为下一章想把当初分手的原因写出来，所以后文不可遏制地虐了。
然后，前方高能预警，各部门一级戒备：明天的更新有虐，有玻璃渣，有刀。有没有糖我不知道，可能会有？
啊~一转眼我这个文笔拙劣的小透明也有300fo啦，改天要不炖个肉算个福利好了（。）你们想看什么cp的？楼诚？蔺靖？凌李？都可以~（x
<(￣ˇ￣)/come on 各位观众老爷，评论大力砸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