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明年今日 Chap.13
Chap.13 爱与诚
让桌上的日历翻到属于八月的那一页，当那临近月底的日子悄然而至。凌远充斥着空调冷气的办公室陡然之间跃入一缕来自炎夏的黏腻热风，方才惊觉，这日是李熏然的生日。
他曾经是个一块小小的，甜蜜到发腻的奶油蛋糕，一首略微有些走音的《生日快乐歌》就能露出满意笑容的少年。
凌远放下手中沉甸甸的钢笔，将桌上的日历拿到自己面前。工工整整写着“18”这个数字的那一个框映入他的眼帘，凌远想了想，最后还是用浓黑的墨拢成了一个圆圈。
其实人越长大，也就越会渐渐遗忘生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就好像心底里有那么一处，隐隐告诉自己，并不想要有一个这样专门的日子只为提醒自己，你正在渐渐老去，你已经不复年轻。
李熏然约了凌远在电影院门口见面，凌远提早到了二十分钟。他从来都是一个严谨的人，对于时间上也拿捏得极准，凌远并不是一个喜欢怀抱着侥幸的心情踩点赴约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让旁人等待自己的人。
可能应该为他挑个合适的礼物，凌远抬手看了看表，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些时候，他不由地想着，只是凌远对于挑礼物实在苦手，最后还是罢了。
是个周末，这家电影院在新市中心的百货大楼里，从来人来人往拥堵不堪，耳边嘈杂着的除却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剩下了连续不停的喇叭鸣叫声。八月里火热的太阳就在头顶上烧着，凌远站了一会儿有点吃不消，还是走到门口去吹冷气了。身旁来来往往的更多的是年轻的小情侣们，男孩子帅气阳光，女孩子小鸟依人，手牵手有说有笑，青春洋溢的面上一览无遗地是属于这个年纪爱恋的纯真。
凌远侧身让过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李熏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大热的天气，两个人却好像还是不约而同地约定穿了比较正式的衣服，互相见了面，大眼瞪小眼，无言之中都为对方的着装忍俊不禁。
电梯缓慢行走，一楼一楼地攀登至最高层，凌远由上至下望着，行走着的人群很快就变成了渺小的一点，在他的眼前走马灯似的晃荡过去了。
电影是李熏然选的，并不是刚上映的时下最热最受追捧的片子，因而这一号厅里只是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空空旷旷，坐得都十分分散。凌远和李熏然座位靠后了一点，后面两排都没有人，小范围之中也没有人，两个人像是被僻入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凌远不常看电影，其实李熏然也不，两个人的工作说起来都有够忙碌。自李熏然两周前出院之后，两个人这多少有点可怜有些贫乏的交际也就这么断了。一个在医院里瞻前顾后，忙上忙下，一个在警局里奔波劳碌，东奔西走，单单以如今这既是生疏又是熟悉的关系，都没有资格时时联络，更多的时候好像还是以遗忘来麻痹了自我。
Love is so shortand lethe is solong.*
整个放映厅终于暗了下来，这场电影在四下寂静的时刻开始放映。
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仿似很长，长到两个人连对方的呼吸和声响都听不到，若不是偶尔不经意的侧首一眼还能够看到熟稔的身影，都似要怀疑这场电影是不是自己独个来看的。
凌远手里捧了杯掺了冰的咖啡，杯壁水淋淋的，在开了冷气的放映厅里手掌里的温度也全部变得冰冷，他小小地啜饮了一口，苦涩而冰凉的味道入口，似乎还吞咽进了一小块的冰碴子，凌远的手震了一下。
李熏然的手臂就放在椅子上，离凌远很近，这贴近的感觉都让他隐约有一种错觉，一种凌远任何举动自己都能通过这似贴未贴的肌肤感知得到的错觉。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终究还是很短，当影片里那穿着天蓝色上衣的女主角，站在自己的车旁边，那笑容就像是四月春花，五月太阳一般，娇艳却不俗媚，明亮却不刺眼。
两个人都听见她温婉的声音，听见她悠荡在乡村湛蓝的天空，清爽的空气中的话语。
“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凌远与李熏然再一次不经意地，于心头默念了一遍这句台词。
是啊，常情如此，世事也纵然如是，只要还活着，还在这世上用力地生存着，哪怕经历过再多的苦难与挫折，也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黑暗中终究会出现萤火，寒冬之后必然会有温暖的春阳。就像分离数年各自路途多舛的，昔年的爱人，也总能够相聚在某一个渡口。正如张爱玲散文中所叙述的那样，当见了面，也只不过是轻轻地问上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
散场的时候冲出如许多的人群，争先恐后地往门口拥挤着，凌远下意识地伸手捉住了身边李熏然的手腕，轻轻圈住在手掌心的手腕有了成年男人该有的粗细，再往上触摸便能够感知得到李熏然强烈有力的脉搏振动，凌远的手底蓦然出了一层薄汗。
接着一起去喝下午茶，这一天就好像不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不是李熏然的生日，只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平凡的三百六十五天之中的那么一天。
哦，该忘了，他们早已不在一起，他们早已分开了整整十个三百六十五天。
凌远肚子里还装着冰咖啡，只要了杯柠檬水小口小口地饮着，李熏然是不喜欢吃甜的，却爱极了这家店的巧克力慕斯，大概这其中的甜味还混合淡淡的，微妙的苦涩，不腻口也不黏稠，让人甘之如饴。
玻璃杯里的柠檬片轻轻地晃了一下，特有的酸涩味道从凌远的舌尖直接流窜到了舌根，然后慢慢滑入了喉头。
李熏然的勺子里装了一小块的慕斯，巧克力色与白色混在一起，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他将勺子伸将出来，递到凌远面前，眉目明朗，笑得也格外清爽：“尝尝？”
凌远不好拒绝，心头也没回绕过拒绝的意思，也就有些拘束地吃了。并不甜腻的味道里层层叠叠的苦味，他喉咙里的酸味还未全部褪却，三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比较奇异的滋味，凌远砸了咂嘴，想着自己果然还是吃不惯甜食。
“还以为你只喜欢吃奶油蛋糕。”凌远似是不经意地提起。
李熏然没有什么惊诧的表情，只是用手中的勺子漫不经心地戳弄着柔软的蛋糕，笑容闪烁了一下，道：“我不喜欢吃奶油蛋糕，从来都不喜欢。”
凌远下一句的问话还没出口，李熏然就好似料到了一般，继续说着。
“只是那次的蛋糕是你送的，所以我喜欢。”
两颗心默然沉寂下去，落入深不见底的沉静湖水里，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我们最后何以生疏？我们最后何以沦落到这般境遇？我们最后何以只能说着违心的话语，还要在彼此面前强颜欢笑？
凌远觉得那口蛋糕好像一根鱼刺，生生地就卡在他喉咙的软肉里面，戳刺入他的肌理，血肉模糊，痛不欲生。可他只能如鲠在喉，哪怕最后能够呕出一口热血来，也终是说不出只言片语，不如沉默，沉默如路人似的错过。
李熏然低着头，表情凌远看不清楚，但是他自己明白，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根本无法挤出任何笑容来。李熏然也同样不会说，那一次之后，当那块奶油蛋糕上厚厚的奶油在身体里终于挥发之后，那么多年里，自己再也没有吃过。
哪怕当市面上花样百出地出现了各种各样精致可爱的奶油蛋糕，琳琅满目叫他眼花缭乱，李熏然也明白，当初的味道，当初厚重的粘连在喉管里的那种味道，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当夜幕降临，两个人也曾如往昔一样并肩走在喧闹热火而拥挤到水泄不通的夜市。新市的夜市还是一如当年，整条街都是看得人目不暇接的小玩意儿，空气中还发散着铁板鱿鱼烧的味道。
凌远和李熏然多半就是走马观花地走过看过，哪还能和以前一样钻进去凑个热闹，挤得满头大汗呢？只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不言语，却也抵挡不过心头暗涌的思绪，也无法抵过关于那一串分落双方手中褪色严重的铃铛。
这一日是简单的一日，是李熏然不像生日的二十九岁生日。凌远长久无言，李熏然也久久不语，走着走着便也弯到了李熏然租住的小区门口。凌远跟着李熏然往里头走，兜兜转转在黑暗中踩着月光走到了他的单元门口，终于顿了脚步。
凌远笑，看向李熏然，才道：“忘了说，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语气这么真诚，他的笑容这么温柔，正如李熏然深藏心中的凌远最初的模样。
“忘了问你，你想要什么礼物。你知道的，我这人最不会的就是选礼物了，所以……”说到生日礼物这回事，凌远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以及带着小小的尴尬，眼神慌乱地四下游离，不像刚刚那样定定地落在李熏然的身上。
李熏然笑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纠结礼物？”
凌远却是不依不饶，语气难得强硬，尽管只是在这算得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非要李熏然问他索取礼物。李熏然也算了解凌远这种称得上古怪的脾性，只是没发现这么些年来他这一点照旧未变，心中倒是不免多了几点怀恋的意味。
朗月当空，星子漫天，明天定然是个好天气，空中吹拂出有着夏日才有的味道的夜风，刮过两个人的衣领和发丝。
“你愿意给我一个吻吗？”
当经历过白驹过隙的那十年，两个人再次生疏又熟练地交换一个清浅的亲吻的时候，一切都变淡了。
淡到…不会用唇舌来作为挽留的方式，不会让唇缝之间漏出一丝对方的气息了。这个吻也不似初吻那样生涩而拙劣，也不像情至方好时那样缠绵难断，只是轻轻地贴合上对方的双唇，仅此而已，最普通的触碰，甚至连鼻息都说不定未曾交缠过。
多么简单，简单到到悲哀；多么平淡，平淡到悲怆。
凌远从来没想过，接吻还能够难受到这样。
那晚风都能钻过的空隙之中，两个人好似尝到了一滴眼泪的味道，彼此抿去了一半，一颗泪珠碎成两半，滋味却由得两个人同时体味。
凌远与李熏然都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哭了，所以这是谁的眼泪，并不重要。
分离之后，今日的寿星笑容依旧完美无瑕，轻轻地说着：“这个生日，我好开心。”
唯一的看客笑容也是这样温柔，月光披散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柔软朦胧起来。凌远的唇抿了抿，好像在回味这触碰之中李熏然依旧让他心动的味道。
“生日快乐，熏然。”
——生日快乐，我最爱的人。
*Love is so shortand lethe is so long 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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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之后他们干了个爽（bu
国剧盛典的图出来之后lo和微博首页炸了一片，我在思考我在这个时候更文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号泣
你们看啊，哪怕牵手过，拥抱过，接吻过，他们也注定回不去啊。
“我最爱的人”这句话到头来根本没有资格用上双引号，只能活在破折号后面，多么讽刺，多么可悲，又多么现实。
不过好在，能够做唯一陪你度过这个生日的人。
(～o￣3￣)～baby们，我的评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