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陈】世间最悲伤的故事 04

04. 天地茫茫,唯有白色,万籁俱寂

虽然我们时常用“表象声色”与“物欲横流”来形容当今社会,而且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这样的形容词也堆砌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真实。

然而还能够在这样的时代里为了梦想而努力拼搏并为之奋斗终生的人,都是难能可贵的。

自那一场秋雨之后,二人常聚,左右也不是去什么高档餐厅,毕竟都好打发,简单一点的餐馆差不多能填饱肚子就够。

陈亦度后来有些遗憾,怎生没有早点约庄恕出来吃喝,否则若是夏天,那还能饱餐一顿小龙虾。

他虽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却也不曾有多后悔。

这座城市会下雪,好在不是噼里啪啦地掉着冰碴子的那种雪,说不上是鹅毛大雪吧,但是早晨起来再看,一夜之后的天地都是白色的,就像包子铺里刚刚蒸出炉的白面馒头,软软的,洁白无瑕的,香喷喷的。

庄恕也是早起时候才发觉下雪了的,昨夜里跟着主任做了一台高强度的手术,直到凌晨三四点才顺利结束。困意早被打发走了,饶是闭上眼也小憩不了多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亦度年节下是要回家过年的,因着也提前买了机票,除夕的前一天就走。不像庄恕好像真的没有牵挂似的,哪怕是中国最传统的节日也不例外,随便吃点饺子还就能打发了。

他本来想想去机场送陈亦度的,可就刚好被这台手术冲掉了,无法,只得在白雪纷飞的清晨发了条短信给陈亦度,杳无音讯,却是没回。

过年的气氛多少还是渲染了这座城市,道路上纷至沓来的行人也比往日多得多,虽然称不上完完整整的喜气洋洋,但那一点飘舞的红色落在纯白之中的色调,还是格外美丽。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走停停,也不用购置年货,也不用张罗年夜饭,真真是来去都赤条条一个人。庄恕把绕在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时下流行的还是红黑格子的花色,选择这条围巾的人是自诩“跟随时尚风向标”的陈亦度。

庄恕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与陈亦度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亲密的程度。

似乎差一点火候?但从别的角度看起来又似乎是刚刚好。这种感情万分微妙,可偏偏两个人表现得都格外自然,就像朋友只能是朋友一样。

朋友…真的就只能是朋友了吗?

他便这样走着,从医院大门口一路走,走到人来人往的百货大楼,再走过堵车的柏油马路,无论是发上还是肩膀上都白茫茫地落了一层雪。

待庄恕走到自家单元楼下的时候,他才想起掸落身上落下的碎雪。

然后再惊觉,原来真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天地茫茫,唯有白色,万籁俱寂。

 

春晚依旧在电视里热热闹闹,一年更胜一年精彩。庄恕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肚子里撑着满满的饺子,芹菜猪肉馅的,他难得对一样食物格外热衷。

吃饱喝足,整一晚上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自己赶回医院的事情发生的话,那么这个夜晚差不多就是这么被打发掉的。

小区楼下已经有小孩子在噼里啪啦地放着烟火了,七彩的光束升空最后在夜幕之中碎裂,短暂而一瞬即逝的炫彩多姿,大概不过如此。

此时此刻雪已经停了,约莫是在黄昏的晚霞落在天穹的时候,从淅淅沥沥而止,颇有种雨后初霁的模样。庄恕想起雨后初霁,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一日的秋雨连绵,他与陈亦度共坐在窗边彼此饮了一杯红茶,再述说了那些过往。

提到过梦想,他怀揣梦想跃跃欲试,而自己安于平淡,将这有些奢侈的字眼扼杀在当年。

人与人之间就是不一样,庄恕这么想着。

比如我爱玩贪吃蛇他喜欢俄罗斯方块;比如我爱吃馄饨他热衷炒面;比如我喜欢芹菜猪肉馅,他却偏爱白菜猪肉馅。

不过人与人之间总归还是有些地方合该是相同的。

比如我们俩都只有彼此这么一个朋友。

想到这里,庄恕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弯了一下。

 

仅仅只是观看电视节目时间流逝得也足够快,快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雪花又飘飘洒洒地开始落个不停。

庄恕的房子租在二楼,楼层不高,反正这城市也没有什么足够高的建筑物,夜景之类更不必肖像,偶尔有光,有霓虹的话,大概也就是百货商店的高楼上又换了一次新的广告——不过这广告基本上是半年一换,因着不必抱有什么奢望。

诸多炫彩的烟花都是混合着雪星腾空而上,绽放出最美妙的姿态于落雪的夜空之中,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甚至都照亮了半边天幕,愣是叫人瞧出一种近乎白昼黎明的姿态。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电视里喧哗热闹起来,主持人们共同说着“新年快乐”。

一朵格外巨大的烟花应声炸裂成无数细碎流星飞屑之后,庄恕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除了陈亦度绝对不会有别人了。

他这样肯定地告诉自己,却有些不易察觉地慌乱着摁开手机。殊不知是手指打滑还是手心有汗,竟然试了四五次都没能成功地打开黑洞洞的屏幕。

后来庄恕终于摁开了,白底黑字方方正正地印在他的眼帘,果不其然是陈亦度的短信。

也是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他稍微注意了一下时间,却又恰好是整点整分。

要知道那时候就连电话也多少有些延迟,往往这里等了几秒那里才刚刚开始拨通过去,更不要说比之更加缓慢的短信。殊不知陈亦度到底是怎么掐着时间才能隔着两个城市之间遥远的距离发给自己这一条新年第一分秒的短信。

虽然回复得有些晚了,但是还卡在零点这个时间段里。庄恕这样安慰着自己,手指快速移动,很快也相对应地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空气中漂浮着寒凉的滋味,冷风有一下没一下地肆虐着脸庞,活脱脱要卷起一层皮似的。此时的雪下得愈发大起来,密密麻麻后沉沉地压下来,很快就把绿化带中的植被覆盖了一层白色,本就干枯的枝杈上此时犹如开出梨花雪白。

 

约莫过了十分钟,大抵是十分钟,直到后来庄恕已经记不得这段时间的过度究竟是多久了。

起先他是觉得这点时间足够漫长,虽说没有一个世纪这么夸张,但也可以用百年来说。

后来的后来,很多年之后,他又觉得,十分钟到底终归和是十分钟。

陈亦度的第二条短信来得叫他猝不及防。

依然是白屏黑字,也依然是方方正正的字体,就连标点符号也是一样的严谨,末尾一个句号孤零零地杵着。

庄恕的心头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好似有一块磐石磨断了绳索骤然一下就敲到了他的心坎上,沉闷之后更多的惊诧。

发光的屏幕凝视久了,眼皮有些酸胀,庄恕倒也没想起来该要眨眨眼,久久地盯着那浓黑的字体,似乎能够盯出一个大窟窿一般。

陈亦度写了四个字。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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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开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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