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靖/一发完】妙音

我觉得这三篇文,应该叫#小人物总能见得大事情系列#





妙音

——[About蔺晨×萧景琰]

——[From柳逐卿]

 

 

宫羽姑娘今日迎来了二位熟客,破天荒地留我在雅间内侍奉,也不过添茶倒水,奉上瓜果点心此类种种,这之后便安静于雅间角落,垂头敛目,不做过多。

这二位熟客之中,蔺公子我原是认识的。自他来到金陵之后确也常来妙音坊听曲作乐,每每逗留良久,每至尽兴方才离去,一来二往的,本就在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蔺公子也更为人所熟识了。

蔺公子今日带了一位面生的客人来,饶是宫羽姑娘瞧见了,眸中也略滑过几分惊诧。

相比起蔺公子的能言善辩,甫一进门便谈笑风生,坊内今日当值的熟客都被他一一问候,笑将着寒暄,感叹。细看一眼,却见蔺公子身旁这一位倒是更显得寡言不少,然则如此,丰神之姿难以忽视,尤其是那双眼眸,澄清如洗。

得其姓氏,乃国姓萧也。起先自是大有疑窦,转之便才细细思量,方知如此。退下之后暗暗心惊,想不得蔺公子竟能把这样的人物带来,委实吓唬人。

二人随宫羽姑娘入雅间,彼时正是晚霞渐消,暑气也慢慢消散的晚间,天幕缓缓沉落下来,靛蓝色笼罩了原本暖色的帷幕,三亮点落星点缀夜空。

时值夏日,日头渐长,而今算算日子也将要步入炎夏时节,三伏天的气候最是叫人叫苦不迭,此时亦然已有蝉鸣不断,晚风吹动林音涛涛,相伴相合,自然之乐竟是如此。

 

蔺公子仍旧是往昔那副模样,非要以歪着身子倚在地上撑着脑袋的听宫羽姑娘弹曲——本来他是预备倚在萧公子的身上了,被人不着痕迹地闪开。蔺公子无言,又很无奈,耸耸肩膀就赖在了地上。

这还不算奇的,最奇的还有他事。

蔺公子着我让厨房准备了榛子酥,一共三碟,都用泥金碟盛了递到小桌上,都似小山一般整整齐齐地码着。蔺公子笑意侃侃,原意大抵是说萧公子虽能尝遍天下美食,满汉全席,山珍海味,独独最爱这一味小食。

他说话间,眉宇上慢慢便是骄傲自得。

可不知为何,这话从蔺公子嘴里说出来总是透着那么三四分的奇怪。

譬如此时,他正旁若无人地伸出手来将萧公子早已入口半块的榛子酥夺了过来,一把塞入自己口中心满意足地咀嚼,末了啧啧有声地赞叹,果真不错。

我发誓我真的看到了萧公子虽面上仍是带着不温不火的笑容,拳头早已握起来的模样了。

萧公子当真好涵养,到底是云端之上的人。这厢虽然心中恼蔺公子,却是未出一言,转手拿过另外一碟之上的榛子酥,眼疾手快地塞进嘴里生怕突然又生出一只贼手横刀夺食似的惶惶。

蔺公子独享了那吃剩下的一碟,还觉无趣,分明眼瞅着萧公子拿过的一碟。

萧公子如何又没看见,默不作声地把那一碟朝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又揽了揽。

蔺公子眼见着他这般,先是低低地笑了几声,声线低沉。后来着实是憋得极为累人,肩膀抽动,整个人伏低,无声地笑了起来。

萧公子怒目圆睁,明是气急败坏的模样,张口怕是就想骂人。

不对…他的目光看过来了!我慌乱地低下头去,却还敢微微掀了眼皮,果真心中好奇,着实想看看这世间何人才能降服得住蔺公子,一面担心这二人该不会最后掐架斗殴起来吧?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蔺公子笑得够了,支起身子,难得与萧公子一般正襟危坐。却非要靠近那人,肩膀比着肩膀,广袖之下拉拉扯扯到底行的什么事,非礼勿视罢。

 

观望到此,我又偷偷去瞅宫羽姑娘,却见姑娘目不斜视,专心致志拨弄手中琴弦,素指芊芊弹奏出简单的音色,低沉悠扬散在夜风之中,雅间之内珠帘轻晃,更是一派清脆响音。

这分明就是早已习惯,甚至都不愿意再看的模样了……!

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心疼起姑娘来,到底不知道是眼见着多少非礼勿视的事儿,才练就了如今这番云淡风轻。

宫羽姑娘今日弹奏的是《风入松》,大抵是因为触景生情觉得此曲足够合衬此景。我原不是第一次听姑娘奏此曲,每一遭倒是都有不同的感觉,而今伴着窗外夜风飒飒,林叶簌簌,更是身临其境。

到此生蔺、萧二位公子似乎是安静了下来,既不行那小儿抢食的行为,也不再做叫人面红耳热的咬耳拉扯,倒叫我舒了口气,委实是第一次逢着这样的场景,到底有些手足无措。

……没想到蔺公子还有这样的一幅面孔,平日里当真是没看出来!

 

蔺公子朝我招手,意为令我添茶。

我手执在炉上烧得滚热的茶壶悄声上前,将脚步踩得毫无声音步至那张小桌之后,垂眉敛目一言不发地为二人添茶。

蔺公子冷不丁问我一言:“你都瞧见了罢?”

我手一顿,险些将热茶泼出,慌忙摆正茶壶,把个头摇得和婴孩玩的拨浪鼓似的,恨不能拧下来当个蹴鞠让蔺先生瞧瞧,我当真是非礼勿视了。

他却不言,非得瞧我良久,似乎我脸上能开出朵什么花似的,真是不懂。

蔺先生半晌才沉言笑道:“其实瞧见了,倒也无妨。”

……这叫什么事儿?!

我心中登时又可气又可笑,情绪莫名也说不上来自己在气什么,笑什么。若非有碍礼仪教养,且到最后可能会被蔺公子反将一军,吃不了兜着走。我真真是想把手中这只茶壶直接倒扣在他头上的,我发誓。

我不言,也不对他视线,当个木头人似的被晾在那里,更是出于礼节,客人未言退下,便不敢有所动作,仍旧举着那只烫手的茶壶,因着手臂发酸,脚趾都要痉挛。

直至宫羽姑娘指尖轻顿,琴弦跌出最后一个绝妙音符,方才将此曲收了。当真是体味到何谓余音绕梁,更明白何故会有“三月不知肉味”一说。

宫羽姑娘微笑收琴,盈盈一礼便转身翩然而去,留下一片纯白袖角在门边长廊,转瞬即逝。

 

因此此时此刻萧公子的声线就如同清泉石上流,格外沁人心脾:“有劳你了,便下去吧。”

被晾了许久有些僵硬的脸上好容易挤出一丝尴尬又生硬的笑容,咬着舌头谢过萧公子,心中把个萧公子更是千恩万谢了千遍万遍,对之印象更是又上了一层。

我踩着有些踉跄的脚步慢慢往回走,手中的茶壶都多少冷了下来,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蔺先生的笑声,称道所谓“美人儿自是人人喜之。”

……这可不是废话吗!

我恨恨地踩着酸痛的脚掌,默默退出了雅间,由着蔺公子一人胡闹去。想着此番闲杂人等都已退却,萧公子若是想要狠狠教训蔺公子,也是得了时机了。

若是待会儿雅间之内传来鬼哭狼嚎的哀叫声,我想我大抵不会去找人来的!

结果我蹲在门外侧耳愣是听了许久,却什么也没得入耳,真是奇了!

 

夜稍晚时,我自街边杂货铺采购了些许要紧物什回来,由着天晚便择了一条唯有一盏灯笼得以照亮的小巷赶超近路欲回妙音坊。

行走几步,犹听得衣料磨蹭之声,安静的巷内,除却自己的呼吸,那二人纠缠的声音似是更为清晰可见。

……怎么这音色听着这么熟悉呢?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脚步,恰好前方正是那只唯一一盏照明的灯笼,黄澄澄的光落在灰白的墙壁上,地面上投落下纠缠的两个人影,影影绰绰晕染着月色皎洁,微微随着灯笼摇摆。

借着那点朦胧月色及火光微弱的灯笼,我分明正瞧见蔺公子将嘴唇压上萧公子的,喘息声渐弱起,都被彼此吞掉。

风声仍旧飒飒,吹动枝叶依然簌簌,林音阵阵,正是风入松般的妙音。

我便已窃窃跑走,非礼勿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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