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普通爱情故事 Sec.1

普通爱情故事

凌远/李熏然

文/柳逐卿

 

“原来浮生万物里,所有重逢都不如初遇。”

 

 

Section1 重逢。

这座城市的天气叫人摸不着头脑。

本应下雪的日子里反而晴空万里,呼啸地吹着冷风,干燥的空气糅杂了温暖的阳光,总能让人产生错觉。

却在立春后的二月末的某一日初晨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似乎是要把前些日子没曾落雪的遗憾补上似的。直到了黄昏时分,暖色的光线隔着云层密密匝匝地落下的时候,这一抹白色才悄然停止。

李熏然行走在入夜后寒冷的街道上,马路边的路灯在他头顶投射出冷淡的光线,浓黑的夜色像一块厚重的黑色幕布,遮盖住了全部的星光与月色。

向拢起的手心吹了一口热气,掌心相抵摩擦,滋生出几分转瞬即逝的暖意,李熏然将脸往厚厚的围巾里埋了埋,目光仍向车来车往的路上梭巡,却依旧寻不到一辆可以为他停下来的出租车。

本来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自然是要舒舒服服地窝在温暖的棉被里,再不济也能在暖气房里捧着一杯滚热的茶有一搭没一搭地收看无聊的娱乐节目——总而言之诸多美好的幻想也终究是幻想,他李熏然本人此刻的现实就是在寒冬腊月的夜里找一辆无人的出租车。

如果不是因为接到了阔别近十年的老同学的消息,说要聚集整个班的同学在这座城市重聚,凭李熏然这般怕冷的体质决计不会这样折磨自己的意志。

仔细想想与高中同学的联系似乎真的在那个六月,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彻底底断掉了。到后来时间越来越长久,有了各自的生活与朋友圈,原本要好的朋友也渐渐在岁月的洪流中失去了全部的音信。

李熏然对于高中生活的全部记忆,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尽管这个人最后也是和所有人一样走出了他的视线,他的世界。

 

举办同学聚会的酒店倒是不难找,是新市的地标性建筑。李熏然从刚下公车就看见这格外鹤立鸡群的建筑,才紧赶慢赶地跑过来。见了这足够奢华的大门,就连自诩见多了大场面的李熏然都不由得咂舌,这可真是斥巨资,也不知道是哪位土豪同学赞助的。

李熏然一直在新市生活,也算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是这人生快近三十年,以前还从来没来过这种场所,东张西望地进了大门,望着玻璃上自己的身影,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穿得太不够正式了?

他在一楼的宴会厅的门口遇见凌远。

如果正式一点说起来,这是他们高中三年同桌生涯之后时隔十年的第一次重逢。

所有人久别重逢的时候免不了会有几分尴尬,李熏然与凌远亦然如此。

这分尴尬之中,或多或少地还夹杂了李熏然埋在心底也十年之久的一点酸涩的情绪。

他远远地站在那儿,有些不合时宜地,也有些踌躇地,隔了那些来往的人群,仿佛从时光的缝隙中窥探凌远十年后的面容,再将之与自己记忆中同窗三年的模样一一比对,有什么变了呢?又有什么没变呢。

凌远眼尖,先看见了他,高声喊了一句:“熏然!”

这模样简直就像他们一直是很熟稔的朋友,就像他们见面,相约看一部彼此都喜欢的电影,或者根本就已经好到能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其实没有,其实都是错觉,甚至可以说是想象。

李熏然的喉结滑了滑,如果要用电视剧的形式表现,他的瞳孔也几不可察地转了转,恍然之间,才懂得上前去。

凌远已经走过来,穿过人群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伸出手臂揽住李熏然的肩膀——依然如此亲昵,就像十年前体育课后两个臭汗淋漓的人挤在一起去买水的景象。

李熏然愣了一下,很快便转圜过来,从大衣的口袋里伸出自己捂得热乎乎的手,抬起手臂用手肘轻轻捶了一下凌远的胸膛。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李熏然才发现自己以一种怪异且格外亲密的姿势与凌远“纠缠”在一起,彼此的衣料相互摩擦,脖子上的围巾蹭在凌远的下巴上,他笑眯眯地佯装躲了一下。

二人以这样的姿势一道进入了早已人满为患的宴会厅,气氛依然足够热烈,有三五人攀谈,有五六人谈笑,各自说着十年来自己的故事,或喜或悲,或苦或累,在明亮又耀眼的水晶灯下,都变作了笑谈。

四张铺了正红色桌布的圆桌上摆了一圈精致的冷菜,中央放着一个塑料牌,上头是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李熏然的面前晃过一张张不再如初年轻稚嫩的脸庞,轮廓与线条都能与记忆里的重叠,又似乎寻觅不到那个归宿,因而话到嘴边只能喊出面前这个人的姓氏来。闹了这样一场尴尬的玩笑,所有人之间的话匣子似乎都打开了,天南海北聊得越发热烈。

李熏然与凌远恰好分在一桌,说不出是缘分抑或别的。

说来还有更巧的。李熏然至今还记得高一开学的那一天,班主任随意安排座位,将看起来不怎么听话的自己和看起来就很学霸的凌远安排在一桌,而这样一段同桌情谊,一旦开始,便是整整三年之久。眼看着身边的同学都各自换过几个同桌,唯独剩下他和凌远,就好像钉子户一样扎根在教室的这个角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滑过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无视了他们。

李熏然曾经后知后觉地觉得这可以叫缘分。

 

红酒瓶伸过来,李熏然一把抢走自己手边的高脚杯,摇了摇头。

凌远纳闷地望着他,但还是没有强硬地将酒灌进李熏然的酒杯里,投以他一个迷惑的眼神。

李熏然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只是刚刚张开嘴,下一秒身体先做出了诚实的反应——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发出一阵蒙蒙的声音。

“感冒了?”凌远问他。

李熏然点头:“你该不会想让病人陪你喝酒吧?使不得。”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做出夸张的模样,埂着嗓子发出一阵浮夸的咳嗽声。

凌远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红酒瓶,而是伸手从转桌上捞过来一瓶红色的拉罐饮料,拉开拉环往李熏然手边另一个杯子里倒去。

李熏然望着灌进杯中的乳白色液体,再看看凌远手里那个易拉罐上,旺仔硕大的眼睛,竟然无言以对。

他就这样和旺仔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暗自较劲,接着脑海中没来由地浮出那一句广告词“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疯了,他疯了。他居然和一个易拉罐上的旺仔图案都能交流出感情了。

这样的李熏然,落在凌远的眼底,到底觉着似乎面前的人还是十年前的样子似的。好像某一瞬间都不能够用“男人”称呼,李熏然好像还是那个奔跑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

 

在几欲让人产生光怪陆离的错觉的觥筹交错之间,李熏然侧头看向凌远,忽然就问他:“毕业之前写的同学录,你还留着吗?”

这可真是年代久远的东西……凌远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在脑海中努力思索着这本富有年代感的东西十年前究竟被他藏在了哪个抽屉,又是否在搬家的时候记得带走。

李熏然见他陷入沉默却还微微松了口气,身子缩回去松懈地靠在椅背上,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没留着也没什么,反正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太大了。

凌远往李熏然的方向瞥了瞥,语气变得不咸不淡:“是吗?我记得你当初给我的时候倒是神神秘秘的。”

——其实他早就不记得了。

——十年前李熏然递给他同学录时候的表情。

李熏然顺手拿过放在凌远手边只剩下不多的红酒,倒入杯中。

他并不是不会喝酒,只是没习惯喝这种酒,或许来些啤酒,这家伙就能千杯不倒。

李熏然仰头闷掉了杯里的酒水,这决然不是喝红酒该有的姿态。

他喝酒上脸,这会儿才过没多久,面上就已经红扑扑的一片,从颧骨一路到嘴角,整张面孔都是绯红色。李熏然的眼睛都还是湿湿的,方才太装模作样把酒灌下去的时候呛到,生理眼泪溢满了眼眶。

这样红着脸的李熏然,突然间就凑近了凌远。他二人本身就挨得很近,这一下凌远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李熏然带着些微香甜酒气的呼吸,厚重又炽热地落在他的耳边。

“我喜欢过你——”

凌远听见李熏然低低的声音落在耳底。

有人又开了一瓶香槟,木塞发出格外清脆地“啵”的一声,接着是许多人的谈笑声。

在所有声音的底下,凌远的耳底又压了三个字。

——“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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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发现今天是3.14.

这篇文如题所示,就是一个【普通】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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