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短篇】散场

很早以前写的短篇,就是写着玩没多大深意了,可能会有ooc或者bug?没有什么剧情,就淡淡地给大家讲个故事(。)


——散场

[About黑瞎子×解雨臣]




    关上戏院沉重的红木大门,将阳光全部阻隔在视线之外,黑瞎子满意地坐回去,解雨臣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瞟见黑瞎子走过来合上翻盖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就我们两个?”解雨臣的余光在这空旷的屋内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移回到黑瞎子脸上,对方带着闪烁不明的笑容一言不发,扬了扬下巴示意解雨臣看台上便好。

    解雨臣顺着他的目光——即便他从始至终也没看清过他的目光,看向戏台中央,那上面站了一个旦角儿,看起来站了很久的样子,仍是上台时的姿态没有变化。

    黑瞎子翘起二郎腿,随手拣了一杯茶,咧着嘴笑的风流十足。

   “他很像你。”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哦?”解雨臣挑眉带着好奇的语气,等待着黑瞎子下一句话。

   “像以前锋芒毕露,高傲地不可思议的你。”黑瞎子依旧是慢悠悠地说着,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茶叶,还端的文文雅雅的架子喝了一口,“可惜雨臣,我们都回不去了。”解雨臣挑起眼角看了身旁的黑瞎子一眼,那个人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和以前在他后台化妆室里那个嗑着瓜子的黑瞎子没有任何分别,但这样细细瞧了一瞧,他觉得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变了。

   “看戏吧。”解雨臣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眼神又顺到戏台上的旦角身上,那旦角略微颔首,细长的手指便捻作了兰花指。解雨臣看得很入迷,准确来说是听的很入迷。他的眼神并不是聚拢在一点而是涣散着在这个房间里飘来飘去,就像是这个房间里还有当年自己的影子一样。

    人都是这样,明明早就知道一切都变了,却也还要偏执地在某个地方或者某个时刻寻找一下自己的痕迹,结果一无所获将自己变得伤痕累累。




    黑瞎子压根没有在看戏。身边的解雨臣看起来很入迷的样子,他开始庆幸自己戴了这副大墨镜,所以就是连他也不一定可以猜度出来自己的想法。

    以前的解雨臣,似乎是知道的。

    黑瞎子失笑,拍了拍自己的脸,指尖还带着茶水的余温。

    那时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解雨臣才二十六岁的时候,总之还是有着大段青春握在手里可以肆意挥霍毫不在意,喜欢刺激与危险的时候,总而言之便是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黑瞎子没有想到自己到最后也会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自己,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慢慢地变老了。

    当年总是年轻的。

    年轻到,可以半夜里冒着冷风跑出去只为给解雨臣买好吃的;年轻到,两个人因为无所事事跑到海边去踏浪;也年轻到,为了解雨臣买了一堆食谱回来,撕下来贴在他家厨房的橱柜上;年轻到,冰箱上贴满了便条,涂涂画画记录了喜怒嗔痴;年轻到,可以在暴雨的天气骑着单车穿梭在北京城的小胡同里;年轻到,抛下所有责任跑到江南水乡窝了一阵;同样年轻到,可以不顾纷乱的流言,义无反顾地牵起那个人的手,许下“我陪你一辈子”这样如今想来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承诺。

    黑瞎子摸了摸手腕,似乎那里还残留着那个人伸手抓住自己时候的温度,还附带着自己被蒸汽烫伤时的痛楚。

    所以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这么多的疼痛,大多数都是那个人带给自己的,也是自己甘愿为了那个人而留下的,等价交换,谁也不吃亏。黑瞎子怔怔的,不由得笑了笑,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里也变得有了等价不等价这样的概念了,他的余光去看解雨臣的侧脸,依旧是一张棱角分明风华无双的脸,任谁见到都是会驻住脚步啧啧几声的脸。

    解雨臣仿佛是发觉黑瞎子正盯着自己,转过头来看着他。

   “怎么了。”

   “没什么。”黑瞎子笑着扬了扬手,然后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不过是想起了以前。”

    以前。

    解雨臣咀嚼着这两个简单的字,可拼凑在一起变成了最遥远的过去。

   “怎么会想到以前了。”黑瞎子像是没有料到解雨臣会这么问,稍微滞了一下,转而又以十分自然与轻松的姿态舒展了一下身体,嘴角弯着还是痞里痞气的笑容,“因为想到了以前的你啊。”他顿了顿,支起身子看向戏台上三唱三叹的旦角,“我说过的,他很像以前的你。




    这下子轮到解雨臣沉默,他低着头表情没有被黑瞎子企图窥视的目光看清。

    以前。

    他也开始思考这个词语,然而以前的自己又该是什么姿态的呢。或许是那个可以在拥挤的人潮里大声呼喊那个人的名字并不觉得丢脸和尴尬的自己;或许是那个可以坐在单车后座上毫不在意别人诧异的眼光笑的发自内心的自己;或许是那个和那个人躺在夜空下幼稚地数星星还要照相的自己。原来以前的自己也有着这样的模样,解雨臣想要诘问自己,又是因为什么,把那样的自己给取代了呢。

    是人心的复杂还是世事的无常,或许是因为现实刚好挡在这条路面前怎么也跨越不了。

   “雨臣。”

   “嗯。”

    习惯性脱口而出那个他们都太过于熟悉的音节,不知怎么两个人都愣了几秒。

   “想我吗。”黑瞎子率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沉默,三个字的问题让解雨臣的表情有点奇怪。他还是笑着看着他,这么多年一切都变了唯独他看他的目光似乎永远没有变过,一如既往。

   “偶尔会。”

    解雨臣平淡而有些许冷漠的回答让黑瞎子的笑容莫名地就多了一分苦涩,就有点像他刚才喝进肚子里的茶,刚入口总是苦的。解雨臣回答的是真话,那么多年,他们都早就有了自己的结局,两个人也渐渐地金盆洗手开始只在生意场上来往,同样的,再也没有理由与权力去干涉对方的生活,毕竟那个人的生活里早就没有了当初说要给对方留下的位置。

    他只不过是,偶尔在妻儿都睡着的时候,在那么深的夜里,想起那个如同这夜色一般的男人,想起那个人曾为了自己也在这么深的夜里奔走只为了买一份自己爱吃的东西。

    笨蛋。

    所以,解雨臣只不过会在这样的夜里,想起那个男人。然后燃上一支烟,最后又灭掉,只因为那个男人叮嘱过自己以后不唱戏也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然后他一个人枯坐在那里,看着空空的房间,身边是妻子沉稳的呼吸,耳边除了挂钟转动的声音没有其他。

    在这里的夜里,他才会想他,包括想起以前。除此之外的任何时候,解雨臣都不会想念黑瞎子,可能是自己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可能是时间将自己变得麻木不仁。




   “我也是。”黑瞎子笑嘻嘻地说着,他说什么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原本以为自己会疯狂的想念,其实到最后发现只是偶尔了。”

   “嗯。”

    解雨臣淡淡地应道,没有去看黑瞎子。那个人到现在还是会叫他“雨臣”,这个称呼从他们以前到现在维持了快要十年。黑瞎子说这就像是烟瘾,像是毒瘾,一旦染上是戒不掉的,同时,他个人也没有那个毅力去戒掉。

   “雨臣,我发现,我们一个人,还是可以过得很好。”黑瞎子就这样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解雨臣有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手指摸着桌子上的茶杯,与解雨臣的手就隔了几厘米,但是他没有理由,同样也没有勇气多伸出这几厘米去和以前一样握住他的手。

    他是黑瞎子,却不再是以前的黑瞎子。

    这其实是个很悲哀的句式,毕竟它将以前的一切全部否决掉了,也同样宣告着这一切终结。

   “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解雨臣还是平淡的语气,他终于转过头来面向黑瞎子,就像是当初他们最后说再见的时候,也是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对视着,只可惜这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步,不是几厘米,早已是一个天涯。似乎曾经有人说过,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说的大概就是如此。那时候是深秋,天气冷的出奇,枯叶掉在解雨臣头上黑瞎子依旧忍不住伸手想为他摘下却被解雨臣挡住,那人眼神平淡地像一汪冻住的水,“以后,就不要为我这样了。”然后解雨臣毫不犹豫地转身,任凭枯叶自己因为惯性掉落而被自己踩碎。

    那时候解雨臣以这样毫无留恋的姿态走出黑瞎子的世界走出黑瞎子的视线,而黑瞎子给他的,同样也是这样的不留恋。

    这个时候再说留恋又有什么用呢,即便你留恋,我留恋,可是这个世界早就留不得你我留恋。

    所以就此忘记了吧。

    忘记了我曾经是那么那么用力地喜欢你,

    忘记了我曾经是那么那么用力地想要能给你未来,

    忘记了我曾经是那么那么用力地想要和你在一起。

    可即便是那么那么用力,也不过现实这么轻轻一推就此支离破碎。

    所以干脆全部都忘记了,忘记了之后你我都会重新走向新的结局,也不必在此纠结往复。

    就算你和我,都不想要忘记。




    台上的旦角完美地收了最后一个尾音,深深地对着台下唯独的两个观众鞠了一躬,然后踏着莲步走下这红幕围成的戏台,最后消失在那扇华美的屏风之后。

    黑瞎子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那扇大门,阳光一下子投射进来似乎还可以看见空气中跳动的尘埃,有些刺眼地穿进解雨臣的眼眸。

   “走吧。”黑瞎子在阳光中侧过脸来对着解雨臣露出微笑,解雨臣一时间怔在那里,看着那个男人的面容被揉在阳光中柔和了线条,一时间他竟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一步。解雨臣的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溜过了许许多多的“以前”最后全部定格在黑瞎子这张陷在阳光里的脸上。

    于是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隔世,什么叫做经年。

    原来时间流逝,白驹过隙,竟是片刻之间而已。

    于解雨臣来说,他的世界便就此失了这么一个和他会有相同心情的人,失了一个会这样站在阳光里对着他笑的人,这样一看,自己似乎早已经是一无所有。

    他们两个的故事就像是一场匆匆收场的戏,到了最后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各自怀揣着心事压进心底,然后遗忘。

   “嗯,走吧。”解雨臣走出那扇大门之后只听见身后的门又重重的关上,他忍住不去转头,站在戏院门口看着黑瞎子。“这场戏很好看,谢谢。”结局就是他们两个只能以相敬如宾的态度存在在于对方的世界里,不多不少就这样的距离与温度,谁也不能多跨出一步。

   “那么,就此别过了。”黑瞎子看着解雨臣的眼睛,笑着扬了扬手,“再见了,雨臣。”

    再见了,雨臣。

    解雨臣记得,当初分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再见了,瞎子。”

    没错,就是这样的回答,两个人都是用最开始遇见时候的笑容站在对方面前,看着这一场戏终于渐渐褪色泛黄最后碎掉。然后是怎样的呢,就是在同一时刻两个人同时转身都不去看对方的表情,即便自己和对方都是掉下了眼泪也要用笑的语气说出再见。

    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再见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只可惜,不能将你永远的留在我最好的记忆中,只能化作回忆封印在心的最深处。

    本来两个人的故事,就是和那场戏一样,现在那场戏结束了,同样的这两个人的故事也散场了。将一切全部挪回原位,将那跌跌撞撞的曾经全数安放回过去,最后再把记忆放到那个以前,你很好,我也不错,这大概就是故事的结局。

    所以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怕是这故事,除了散场,便没有更好的结局了。

    那么,就此散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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