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普通爱情故事 Sec.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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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25 年少。
李熏然独自在操场上坐了许久，直到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回荡在整个校园里，他才如梦初醒地从台阶上站起来。
他理了理有些褶皱的外套，也捋顺了头发，才起身往校门口走。
在经过教学楼的时候竟是遇到了一个熟人——倒也不是李熏然认出来的，还是那位老师在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才使得李熏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
李熏然站在原地盯着那老师许久，才猛地认出这是谁。
尽管时隔十数年，两个人的面貌都已经大大地改变了，但或许是彼此身上的气韵都还与当年有几分相似，才能在这么长久的一段空白时间后仍能相认。
这是李熏然高中时代三年的班主任。
见了李熏然的班主任很是高兴，大抵是没曾想过在这么多年以后还能在当时的校园里见到已经毕业这么久的学生。
两个人往图书馆去了，一路上也只是普通的寒暄。对于当初的事情其实两个人都记不清了，都只有模糊的记忆碎片而已。班主任是一个温吞的男人，讲话的时候也总是慢条斯理从来不着急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字正腔圆，音色也格外温柔。不多时李熏然便已对他产生了熟悉的亲切感。
简单地询问了毕业之后的事情，去了哪个大学，现在在做什么工作，班主任在听到李熏然现在是一名刑警的时候还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就好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
李熏然忍不住笑着想。可是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被当做小孩子对待过了？
早上的图书馆里没有什么人，两个人拣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李熏然看见自己当年的班主任坐在温暖的阳光里笑着望着他，那眸光里盛满了温和的关怀。
可能是因为有了两个人的记忆，因而拼凑起回忆来就越发容易了。
班主任忽然问他：“你和凌远同学还有在联系吗？”
李熏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面对老师柔软的目光，李熏然顿了一下，说：“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班主任笑了起来，才说：“你们在上学的时候也是很好的朋友。”
“是…是啊。”李熏然有些不自然地扯着自己的嘴角，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没想到现在也还能做很好的朋友。”
李熏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很好的朋友”这五个字，宛如自我催眠一般喃喃自语，好似想要将自己与凌远的关系仅仅定位在此一般。
“这孩子读书的时候就特别优秀，虽然有些不合群，但作为班长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班主任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对学生时代的凌远的印象，李熏然恍恍惚惚地听着，思绪仿佛也跟着这些只言片语回溯到了如许年前。
李熏然说：“他现在很出色，是第一医院的院长。”
班主任的眸中出现了震惊的色彩，末了便被半分佩服与半分欣慰代替，他不住地回想着李熏然这平淡的一句话，嘴里啧啧称赞不停。
有了凌远作为话题，李熏然和班主任就和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聊不停。也不知是怎的，方才还觉得经年已过很多事情都记不清的两个人，在围绕着凌远展开的对话上，却都格外健谈。班主任还在不经意之间说了几件关于凌远的黑历史，有许多竟是李熏然都不知道的。
末了，班主任的语气却忽而沉了下来。
班主任说：“凌远这孩子，有一个缺点。”
李熏然疑惑地问：“刚刚您还说他特别优秀……？”
班主任轻轻笑了笑，道：“优秀的孩子也是会有缺点的，比如凌远同学。他确实什么方面都很出类拔萃，但实在有些太过自说自话了。”
李熏然愣了一下，没有接话。
班主任在阳光中微笑着，他的语气依旧如此温柔，话语柔软，尽管是在数落凌远，却听着不叫人觉得多少难堪。
“有些事情明明是整个班级可以一起承担的责任，他却觉得自己身为一班之长，就应该一力承担。也不问其他同学们的意见，总是自己决定了就好，这岂不是自说自话吗？”
班主任的话语勾起了李熏然关于年少时候的思绪。
从前的从前，他怎么没有发现凌远还有自说自话这个毛病？他只当凌远觉得自己足够优秀，所有事情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因此从来不需要旁人的帮助，哪怕有人提出要与他一起完成，都会被凌远婉言拒绝。彼时李熏然还觉得这样的凌远简直帅呆了，哪曾想到这实则是他最大的错处。
“他……”李熏然垂下眼眸望着自己修剪得圆润指甲，阳光在干净的甲面上反射出透明的光泽，“确实很喜欢擅作主张地承担很多事情……”
比如自己的父亲……
李熏然不知道在病房里自己的父亲究竟与凌远说了些什么，使得他的态度带有这样巨大的转变。仿佛在这之前的凌远都只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虚构的梦境。
李熏然不是感觉不出来凌远带着某种可以成为愧疚与自责的态度与自己生活着。
可是他居然从不问问自己，是否需要他这自我牺牲自我奉献式的愧疚与自责。
班主任伸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他现在是第一医院的院长了，要他承担的责任更是不能与学校中同日而语了。但是作为一个领导者，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与苦难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身后的伙伴们也不见得会对他感恩戴德，相反，或许会有诸多微词。”
李熏然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没有说话。
下课铃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寂静了四十分钟的校园里在某一瞬间立时充满了活跃的气氛。
班主任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笑道：“我该去上课了，熏然。”
李熏然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又将椅子轻轻推回先前的位置。
班主任一直以格外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绕过长长的方桌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李熏然的肩膀。
“既然你和凌远同学是很好的朋友，那你可要帮他一起改正这个缺点啊。”
这说话的语气，让李熏然一朝恍惚，刹那间觉得自己此刻待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身上还穿着不太干净的校服，低着头接受教训。
原来年少的岁月就这样流淌过去。到了每一个渡口，原本同舟共济的人都会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自己。而陪你到最后一个渡口也未能离开你的那个人啊，请你务必要好好珍惜他。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个冬天都似乎没有这么冰冷了。
李熏然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班主任的话。
若非有了这一次的长谈，恐怕自己和凌远，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李熏然猛地发现，“到此为止”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语。
沾染了灰尘的玻璃有些发雾，好在阳光足够刺眼，能够穿透这块窗户照到身上。李熏然坐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心头也变得热乎起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轻车熟路地打开微信的图标，点开和凌远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爽约的那天，李熏然瞧着那白底黑字单调的字眼，撇了撇嘴。
他的手指摁在输入法上，开始打字。
说些什么好呢？他一面思考一面删删改改，模样好像苦恼写情书的情窦初开的少年。
李熏然的聊天框里还没打满字，却瞧见手机最上方冒出一行字来。
——对方正在输入…
他一惊，手机已经比他身体更快地震动起来，李熏然唬了一跳，差点让手机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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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没狠下心虐……呵呵呵呵呵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