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今天不更谭赵,这个脑洞我一定要写出来,藏在心里太难受。
以下可能有三观不正的形容,慎。
先来后到
——[About凌远×李熏然]
——[From柳逐卿]
“下一次,你来的早一点,好吗?”
安静的图书馆里,简瑶趴在桌上小声地问坐在自己对面的李熏然:“熏然,你说暗恋要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该是怎样的感觉呀?”
李熏然不知道为什么简瑶要问自己这个问题,这种情感问题要是放到知乎上去,多少回答多少故事铺天盖地,总能拣出那个几个催人泪下的故事,也总能收获几份毒鸡汤,最后筛选出来的,不就是最正确的答案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手上按动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也压低了声音问简瑶:“你为什么来问我这种问题?”
简瑶想了想,嘟囔着嘴,只悄声细语地回答:“因为我现在遇到了难题呀!”
面前自己青梅竹马的姑娘喜欢薄靳言,李熏然早就知道。也对,自己从小追到大,慢慢饲养着的白菜,好家伙被这美国马里兰大学来的一头野猪拱走了,李熏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只能自己生闷气。
没有得到李熏然的回答,简瑶以为自己提出的问题不太对头,便又问他:“熏然,你说感情里分不分先来后到呢?”
分的。
李熏然当下立断的反应就是这样的。
很多人说感情自私,也很多人说不分先来后到,只分爱不爱。
但是李熏然有时候觉得,感情是分这排位顺序的。
只不过,他如今不是那个第一位罢了。
李熏然笑了一下,轻轻合上了电脑,唇缝开口,终于回答简瑶:“先来后到,当然分了。来得晚的人,注定只能等下辈子了。”
然而下辈子,何其遥远呢?
安静的图书馆里,午后的阳光照耀进来,格外暖人。简瑶歪了歪头想了想,总觉得面前的青梅竹马一脸有故事的模样,按捺不住心底的疑窦,再问他:“何以见得?”
李熏然的笑容糅合在温暖的阳光里闪了一下,有些暗淡了下去。他渐渐垂下了眼帘,望着面前茶杯中的那一片清澈见底的白水,喃喃似若梦呓。
——因为,我在等下辈子。
李熏然喜欢上凌远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可巧他们相遇在凌远已有家室的那个临界点。
有时候李熏然会想,如果这世上真的会有小时候戏言一句里的所谓时光机,他一定会一掷千金只为回溯到凌远身边尚且留白的时光之中去。
但是很多时候这种东西只付诸于荒诞的想象,现实生活就像墙壁上挂着的吊钟,每一步都总得规规矩矩,每一步都不敢逾越半秒,都限制在了轨迹之中。
没想过让凌远离婚,李熏然对这份感情有些若即若离,更有些患得患失。哪管自己从未将那两个字放在唇齿之上,他的心底也格外明朗,凌远断不会走到这一步。
人的天性从来如此,偏偏不爱遵循天性。
否则如何有情不自禁,如何会有情难自已,又如何会有……明知故犯。
他们对坐着吃饭,餐馆里流淌着舒缓的小情歌,昏黄的灯光投落在餐盘上,每一道食物都这样精美,耳旁喧哗吵闹的永远有着女孩子才有的软糯声音,而后男孩子便会温柔又宠溺地抚摸女孩子的发顶,便能够兑换得到一个小鸟依人的娇羞微笑。
他们的这一日,和往常的每一日一样,和往常的每一日都不一样。
李熏然默不作声地切着鲜嫩多汁的鱼排,鱼刺都被很好的剔除出去了,剩下的鱼肉肉质劲道而不松散,汤汁与鱼肉本身的鲜味完美融合,跳跃在舌尖上只觉得一份厚重的沉淀味美。无怪乎是这家店的招牌。
凌远抬手举着咖啡杯小小啜饮了一口,白气缭绕蒙了他从来深沉的双眼,李熏然隔着那氤氲的热气蒸腾想去窥探那之后的凌远的脸,最后无功而返,只能垂下了眼眸,默默咀嚼口中的鱼排。
鱼排里是没有刺的,李熏然的心底却生生扎了一根刺。那根刺很细很长,像是椅子上滑落下来的木刺一样,扎在李熏然的心里,一点点刺入进去,一点点渗出鲜红的血珠,像是红色的玻璃球一样滚满了他的胸膛,冰冷似霜,什么温度都暖不了。
凌远的手指在李熏然面前的桌子上轻轻地敲了敲,清脆的响声跌碎在李熏然的耳边,飘散在依旧缱绻缠绵的情歌曲调里。李熏然手中的刀叉一时没有握住,从指尖滑落摔在洁白的餐盘上,刺耳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朵,李熏然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惊慌之后的颜色,却像极了一汪枯死的溪流,再不会流动。
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们二人之间这段长久而又枯燥的关系,是不是有资格冠上一个“朋友以上,恋人未满”都不能够得知。
李熏然惶然地将掉在盘子上的刀叉又重新捞回了手里,颔首微笑道:“……听说,你快要当爸爸了?”
猝不及防地被杯中滚热的咖啡烫了一下舌尖,凌远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险些没握住手中沉甸甸的咖啡杯。他轻轻放下杯盏,眼底逝掠过一丝微妙的眸光,太复杂因而对面的人读不懂。凌远似乎是在这热烈温暖的气氛里冷不丁叹了口气,良久才应声:“嗯。”
“哦……”李熏然的头点了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地切割着盘中的鱼排,又说,“是件好事,听三牛哥说,还是双胞胎?”
凌远的心未免抽痛一下。他此刻觉得自己身处悬崖峭壁之上,面前无路可走,退后万丈深渊,真真的进退维谷,身陷囹圄,没有人能够救他。而最后的下场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在选择了一个人之后,也意味着放弃了另一个人。
没有天平可以真正维持一个永久的平衡,到最后总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动物们都知道的道理,身而为人,如何不懂得?
“嗯。”凌远含着一个沉闷的音节回答他,李熏然漏进他眼帘的笑容像是他刚刚喝入肚中的苦咖啡,涩涩密密的苦,没有一点缝隙可以容得下呼吸,只有铺天盖地的苦涩。
沉寂的氛围又一次荡漾开来,耳畔分明觥筹交错,无一不再昭示着欢乐气氛,偏偏他与李熏然这桌,像是陷入了一个万丈深的冰窖,四面都是坚硬不可摧的冰柱,包围出一个透明无瑕却也冷清寂寞的世界。
他们二人明明对坐,李熏然在恍惚之中好似明白了什么。
彼此最害怕的永远都不是一句“不爱了”,也不会是一句“对不起”。彼此真正害怕的,从来都是这样,明明这么近的距离,明明伸出手就能够交握,明明就连呼吸也近在咫尺。
但是却发觉,对面的那个人,他的心情,他的情绪,自己已经一无所知了。
“凌远,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终于有人试图瓦解尴尬,但是却只能用往昔的回忆来做这最后的挡箭牌。凌远沉静了一会儿,他的食指还勾在咖啡杯上,薄薄的皮肤传导着温度,不一会儿就红了一片。
凌远点了点头,笑容出现在亮堂的餐馆里,声音温柔得和千百日中千百日个他一模一样。“记得,是在医院。你来……看简瑶,对不对?”
是啊,李熏然听着他的阐述,想起了那段相识的日子。真是有些遥远,像是踏过了万里之后的老故事,重新坐回原处再听一次之后,心境都变得不一样了。
称不上恋爱,说友情又有些寡淡,也不能算作是爱情,如果非要循规蹈矩地找个词语来形容,只能留下了个可怜的暧昧。
暧昧这个词,可以说得婉转含蓄,说得缠绵悱恻,也可以说得讽刺可怜,说得悲哀好笑。
到如今来,李熏然都不知道自己和凌远那种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暧昧,用哪种形容要好了。
你说爱过吗,那绝对是爱过的。你说结局呢,那怎么可能会有结局?
道德的信条太沉重又带刺,像是荆棘编出的牢笼,精美牢固,若想要挣脱却非要遍体鳞伤,粉身碎骨。而这一丝暗昧的暧昧,就变作了荆棘上开出的一朵娇嫩却也脆弱的花,这朵花往往能够经历日晒雨淋,风吹雨打,却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那双采撷它的手。
待这朵花谢灭之后,这荆棘便又一如既往地灰暗与颓败,被束缚在里面的人永远望不见暖阳迷人,也不会懂得暖风微醺,唯独能够作为残余留念的,剩下了那一片枯死老去的花瓣。
“好多年了。”李熏然望着凌远笑,那双澄澈的眼中揉碎了一把灿烂星子,跌跌撞撞地漂浮在里头,让凌远想起了精品店里的水晶球,水晶球里飘飘摇摇落下的细小雪花。
他们是叫过酒的,只是没来得及开。李熏然拔开了木塞,红酒味美香气更又馥郁,为二人的杯中注了半杯液体,李熏然捏着高脚杯笑望着凌远,抬了抬下巴,扬眉而笑:“干一杯?”
这笑容多么熟悉,明朗又干净,像是荆棘上的那朵花,花瓣上的那颗露珠。
这笑容多么陌生,悲怆又忧愁,像是荆棘上的那片叶,叶上的那条扭曲的裂痕。
二人交杯,灯光明亮成为一个小小光点沉坠在深红色的酒液之中,宛若西天日暮,暮色四合的景色,沉沉沦沦的,终有一日是要落的。
这杯酒如果要有名字,那就应该叫孤独。
而后他们喝着孤独这杯烈酒,絮絮叨叨宛若打开了话匣子,谁都讲得多了,谁都像是醉了,可谁都伤怀地明白,谁都很清醒,都没有醉。
凌远开始讲,从平常的相遇讲,讲到一个浅水似的吻,讲到好容易牵起的双手,讲到炽热温暖的怀抱。李熏然就在一旁与他附和,为他补充,补充一起看过的爱情文艺片,补充一起赏过的最高楼的新市夜景,补充一起吃过的甜蜜冰淇淋。
这故事该有多么温柔,岁月都该是熠熠生辉,闪闪发光的。
只可惜,可惜。
走出餐馆的时候下了雨,凌远带了伞,深蓝色的方块格子,和他本人一样内敛沉稳,许多年没变过。流淌的音乐下一秒就变了调,黏腻甜蜜的小情歌兜兜转转终于被改写成了伤情往事,声音有些大,混合雨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李熏然听了个彻彻底底。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李熏然和凌远站在一顶伞下,跟着他的脚步,追逐着他灯下的投影,一步两步,踟蹰又惶惶。
他觉得自己该是有遗憾的,只是这份遗憾太浅了,被这寒夜里的冷风吹一吹,就要冷却然后跌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最后的归宿是那肮脏腥臭的下水道。
“凌远,暗恋如果没有说出口的机会,该是怎样呢?”李熏然歪着头问他。
凌远想了半晌,小心翼翼又体贴地为他撑着伞,语气柔和只说:“很遗憾吧。”
李熏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默认了。他的心里弥漫成一片的,也是这样的感觉吧,遗憾却不后悔,无奈却不失望。
接着他又问凌远:“感情里有没有先来后到呢?”
凌远想回答没有,但是事实赤裸裸地摆在他的面前,他无可厚非,他只能承认。
李熏然等了挺久,没等到凌远的答案,其实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感情里,是有先来后到的。
后来的那一个,无论如何弥足珍贵,无论如何独一无二,都不能够在一些程度上替代第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是第二个呀。
第二个,不就是第一名的失败者吗?
既然爱过谈不上,那么我们不要来说爱情。
既然恨过都没有,那么我们也不必要说怨毒。
这是不会变作蚊子血的朱砂痣,也是不会变成馊米饭的白月光。
这是心里的一根刺,荆棘藤上蔓延下来的刺,夹在柔软花瓣里,刺出的血液可与花色媲美。
他们终于走到了李熏然家的单元楼下,雨声更响,雨势更大,像是一道道水晶帘子挂在面前,迷蒙不晰,透着白茫的颜色。
凌远听见李熏然说:“你会成为一个好爸爸的。”
凌远无话可说,没法挽留李熏然离开的脚步,只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对面,雨幕隔断了二人之间最后剩下的温存气息。
“我……会的。”嗓音喑哑,好像含了一把沉沉的沙子,每一次发声都变成了艰难的摩擦,都能够觉得喉管里一点点地渗出鲜血,疼痛都无关紧要。
李熏然就站在凌远的对面,隔了那么一片雨,隔了那么几步路,隔了那么一段泛黄的旧时光,温香的老岁月。
“下辈子,你可来得早一点呀。”
他笑容明净,他泪流满面。
——我不想再做后到的那一个了,我不想再做第二名了。
-Fin.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
「我没有运气放大自私的失意,更没有道理在这日你得到真爱制造恨意。」
「想心酸,还可以。想心底,留根刺,至少要见面上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