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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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11 灯光。

快要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下来。雨霁后的天空和暖黄色的黄昏混合成一种匪夷所思的色调，有蓝、灰、红、橙、黄等等指认不出的颜色。原本该是违和的色彩此刻汇集在天空中竟然形成了一种异样的美。

屋檐上仍旧一滴滴地落着细碎的雨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滴滴答答地敲打在窗棂上，很快就碎成一片片晶莹的雾气，化开在空气中。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舒畅，尽管此时仍处在冬季，树叶的芳香混合着泥土的气味，倒是叫人察觉出几分春夏的甜美滋味。

李熏然和小李在食堂吃饭，筷子在对方的碗里伸来伸去，好在两个人都没有洁癖，否则真是要吵开锅了。

李熏然夹了一筷子小李餐盘上的酸辣土豆丝送进嘴里，边嚼边问他：“你是不是用我的手机给凌远发了一个句号？”

来了……！小李心头一颤，默默地把勺子里的三色豆放进嘴里，目光十分可疑地从李熏然的脸上移到了自己碗里的米饭上，嘟嘟囔囔着：“啊……啊？你说什么呢熏然哥。”

还装！李熏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望着开始生硬表演的小李。

“我真想点一首歌送你，小李。”李熏然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薛之谦的《演员》。”

小李“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三色豆，还是不敢看李熏然。

如果李熏然的眼神可以化作一把把飞刀，那么小李身上早已满是窟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儿了。

架不住，架不住。小李嘀嘀咕咕地还是把一切全给招了，末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还着急忙慌地补上一句，我这是在为你们的发展着想呢！

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李熏然边好笑地看他，边夹起一块红烧仔排，想了想，不由分说塞进了小李的嘴里，撑的那人嘴巴都成了个“O”字形。

“谢谢你啦。”李熏然挑了挑眉冲他一笑，一字一顿地吐出话来，“小、师、弟。”

 

吃完饭无所事事的两个人还喝了一杯咖啡，满是闲情逸致。不过想起和凌远今晚有约的李熏然还是匆匆忙忙地回家了一趟。

你说他是为了干什么？还能干什么，你和心上人第一次约会之前，可不得拾掇拾掇自己？

回家打开衣柜把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站在穿衣镜前试来试去，换来换去，又想起今天天冷，还下过雨，晚上指不定要冷，终于还是没有选择放弃棉衣。李熏然花了一个小时来搭配自己的服装，又跑去卫生间把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摩斯往头上喷去，又喷又凹发型，来来去去把个头发都弄得和石头似的，这才自诩人模狗样很是帅气逼人。

电影票凌远已经买好了，两个人约得是电影院门口。七点半的电影，李熏然花了一大把时间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一看表，其实也才六点刚过几分。

他讲不清楚自己胸膛里那一股跳动的情绪到底该怎样去形容。

说起来这种感情大抵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会有的多，青涩的学生时代，就连感情也是偷偷摸摸不敢冒尖的那种。心若擂鼓却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眼神其实早已出卖了一切。快要而立之年的李熏然不得不感慨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现在的学生都比自己会谈恋爱。

可惜，谁让自己怂。这种装得胸膛都满满当当的感情非要沉淀了十年，拖延了十年之久，才敢这样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说出几个字眼来。

第一次是以酒壮胆，第二次是破罐子破摔，李熏然觉得在得到凌远这件事上，自己彻彻底底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他坐在公交车最后一座，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眼底的景色出神地想着。

浓黑的夜空中洒满了璀璨的星子，一颗一颗如同耀眼的钻石落在无穷无尽的天穹上。

李熏然恍恍惚惚地想着，猛然想到一个词语。

——白昼摘星。

是了，他对于凌远的这份情意，想要得到凌远的这份心情，正如白昼摘星。

 

公车到站，李熏然随着人流从车上下来。寒风扑面，夹杂着之前落雨的寒凉，叫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李熏然把脸埋进厚实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边走边梭巡着寻找凌远的身影。

这种事情他以往也做过——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凌远的身影。

电影院门口站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是等待对方赴约的人们，男男女女都有，面上表情不一，或期待、或欣喜、或着急，人生百态，大抵如此。

而凌远早已经在了，远远地站在闪光的霓虹灯柱旁边，出神地望着马路上飞驰的一辆辆汽车。

他今天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大衣，扣子都系上了，显得格外严谨。脖子上绕着黑色的围巾，围巾也被他整整齐齐地塞进了大衣里面，整个人都是一种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

凌远从来都是一个沉稳的人，从前是，现在更是。他的沉稳像是一种深色的隔膜，无论是谁，都没能够窥探到他真正的内心，与其说他沉稳，倒不如说他冷感又冷情。李熏然是相信凌远是一个冷感又冷情的人的，以至于后来的后来，他都无法在脑海里想象凌远恋爱，甚至说出浪漫撩人话的模样。

还是凌远先在人群中发现的李熏然的踪迹。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咋咋呼呼的人实在太显眼，不得不叫人注意。

李熏然在入场前买了一桶爆米花，凌远看了一眼，只是要了一杯水。两个人检了票，提前进入了放映厅。

放映厅里并没有特别明亮，只是开了几盏昏暗的小灯。或许是因为这场电影已经上映许多天的缘故，前来观影的人也并没有许多。

凌远买的位置是最佳观影位置，李熏然手里捧着爆米花和可乐亦步亦趋地跟着凌远的身影走，某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与凌远此时此刻正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而今天也是千万日中普通得不能够再普通的一天，他们也只是普通的约会，普通地一起看电影。

根本就不用在心底里说服自己，这只是万千次相会中一次偶然的必然而已。

 

这是一部枯燥到让人玩手机都觉得时间过得缓慢的狗血爱情电影。

荧幕上的男女主角用着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演技，用着别扭又毫无感情的语气说着自以为认真浪漫的台词，分明空无一物的眼神，还非要做出一种自己已经足够深情的模样，总之除了辣眼睛已经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这样用流量小生来博取脑残粉票房的影片，李熏然都要怀疑凌远挑选电影的眼光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人神共愤的问题。

李熏然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对凌远说出自己的意见，好容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借着昏沉只有荧幕发光的环境凑过头去，却在某一瞬间僵硬地梗住了脖子。

凌远平缓又炽热的呼吸，正扑在他的耳廓上，热热的，柔柔的，像是一只惑人的恶魔的爪子，一把就攫取住了李熏然全部的呼吸和注意力，勾走了他的三魂六魄。

“……你…你做什么？”李熏然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牙齿发着颤，话音都低了不少。

凌远仿佛轻笑了一声，他全部温热的鼻息都落在李熏然的耳底，使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与这个心心念念十年的人此刻正在耳鬓厮磨诉说情意绵绵的错觉。

李熏然几乎以为凌远贴着他的耳朵在讲话。

“熏然，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部电影烂的可以，嗯？”

故意的……故意的……这个人是故意的！李熏然此刻脑子都是混的，乱的。凌远说话时的气音，和他呼出的所有气息，都能够分分钟把他的心智掠夺得一干二净。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暗恋了十年的人，第一印象就是冷感与冷情的人，会有这样吃人恶魔的一面？

“我……我不知道……！”

李熏然口中不迭地说着，忙要转回头去静静。

“别动。”

一丝热气顺着他的耳廓慢慢滑到了耳垂，又贴着侧脸的曲线一点一点滑落而下。

李熏然的胸口剧烈的鼓动着，他此刻不仅脸是红的，耳根是红的，就连脖子都是红的，又热又烧，好像置身火炉之中。

电影正好是一个过场，黑色的屏幕上映着白色的几行小字，依旧僵硬无比。

整个放映厅进入了短暂的黑暗，如若混沌未开的天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李熏然只听得见凌远落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过头去，用那沾染了可乐气息和爆米花甜味的嘴唇堵住了凌远的嘴唇。

屏幕骤然亮起，一瞬间宛如天光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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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凌远】获得buff【直男的开窍】，对玩家【李熏然】释放技能【撩】

玩家【李熏然】获得buff【内心暴起的小狮子】